回到太子寝宫,发现宫人们都被遣到外面守着,一切与上回并无二致,展逸几乎能想象出孟临卿如何冷着脸将他们吓退的情景,心里觉得好笑的同时,亦涌起一股甜甜的暖意。
吩咐了所有人无召不得进入之后,展逸便略带期待紧张的走了进去。
夜沉如墨,室内燃着几盏六角宫灯,烛火如豆,笼在一层绢纱之中,散发出来的光显得昏黄朦胧。展逸放轻脚步,转过一扇紫檀浮雕山水髹金屏风后,便见九重轻纱之后一道安静清冷,好看得不真实的身影。
确认孟临卿并未擅自离开之后,展逸心里何等的欣慰欢喜自不必言说。而更令他惊喜的是,他发现孟临卿身上正随意披着一件蓝色锦袍,于太子龙床上闭目盘膝而坐,调整内息,自我修练。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身上的那件衣服是自己的!
八成是孟临卿觉得冷,就随手拿了挂在一旁架子上的衣服来穿,也不管那是不是他曾经几次想要杀之而快的人的物件。
展逸心里不知道有多么开心,真想直接上前将他扑倒,做各种脸红心跳的事,不过也只是想想,给他十个胆也不敢随便上前打扰。
只好趁着孟临卿修练的这段时间,依依不舍地去了旁边隔着一道石墙的浴池,飘飘然,晕晕乎乎地泡了一个热水澡。
待洗得一身香喷喷,暖烘烘的回来之后,才发现孟临卿不知道何时已经睡了,里头仅留的一盏烛火只余一点点,将熄未熄,莹莹照亮一小角。
夜很冷,也很静。
墙角矮桌上的盘龙铜炉中燃着熏香,于静夜中吐出缕缕幽香,久久不灭,令人只觉温馨静谧。
展逸微微一笑,双手拨开轻纱,一步一步向里走去,脚下的石砖洁净澄亮的能映出他的身影,模糊的一道淡淡白影。
越走越近,他终于看到了那人。
孟临卿正背对着他躺下,呼吸清浅绵长。
展逸站在床边,静立不动,默默注视着他寂寥的身影,突然就感觉到了笼在他身上的黑暗和孤独,那么深沉的,沉入无声无息的冻结,只要稍稍细想下去,就会觉得心惊惶恐。
于是他想也没想,快速钻进被窝,猝不及防地他紧紧抱住。
孟临卿睡眠极浅,在他进来的时候就已经警觉到了,但他方才耗费不少心神,正是困倦,只想好好睡一觉,哪知那该死的家伙竟敢得寸进寸,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你做什么?”孟临卿拍掉他的手,扭头瞪他。
昏昧烛火下,看不太清他愤怒的表情,只有一双眼睛亮得惊人,像跳跃着一簇燃烧的火焰。
展逸忍不住抬手挡住他的眼,感觉长长的睫毛划过掌心,心里最软的角落仿佛也被不轻不重的挠了一下,生出说不出的许多怜惜来:“不是让你等我么,你倒好,竟撇下我自己先睡了。”
孟临卿懒得跟他废话,直接重新背对他躺好,连一个冷眼冷笑也不屑给了。
展逸却不在意,轻笑一声,没脸没皮贴上他僵硬而发冷的身体,抱住了就不撒手。
“放开!”不带一丝感情的命令。
背后轻佻开口:“别这么凶嘛,今日在门口惹你生气,为了作补偿,我决定今晚将我自已,交付于你,你说好不好?”
孟临卿呼吸一窒,怒由五脏燃:“你闭嘴!”
“不要,哥,我可是很认真的。”展逸抱得更紧,几乎半边身体压在他身上,将头埋于对方肩窝处,孟临卿深深皱起眉头,忍无可忍就无需再忍,愤然起身,出掌狠辟不留命。
展逸早料到似的,比他更快的抓住他的手,死死扣在孟临卿身体两侧。
孟临卿抿唇,冷冽的双眼紧盯着他:“你找死。”
“哥,你别争了,你也争不过我。”
“闭嘴!”孟临卿挣脱一只手招呼过来,招数狠厉凝重。
展逸见他动了杀意,凝神以对不敢稍有大意;两人掌来掌往,战得不可开交,展逸唯恐打伤对方,神意稍弛,即逢厉掌迎面击来…
展逸心下大惊,凝力于掌,几招卸下对方之力,轻声道:“别这么无情,我都主动投怀送抱了,你还想怎么样。”他这个样子真是委屈极了。
“哼”。孟临卿气极反笑,恨不能将他的嘴给封住,这家伙总是口无遮拦的,天知道他等一下又会冒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简直可恶至极,脸都要被他丢尽了。
展逸天生具备绝佳的练武天赋,武学震慑当世,偏偏孟临卿也不弱,较量之间,枕头被子散了一地,还是未分胜负。
展逸扭着他的胳膊,将他半压在身体底下,孟临卿亦动弹不得,而他也不能松手,两人僵持着,气氛凝重之中竟还挟带一丝莫名暧昧。
“混蛋!”孟临卿额头汗津津的,呼吸不稳,明明有些狼狈,气势倒是不弱。
展逸盯着他,突然灵机一动,俯下-身探出舌尖在他右边耳朵上轻轻一舔,果然孟临卿蓦地浑身一颤,气势一下弱了下来:“你!该死!”他咬牙怒目而视,连寒毛都要竖起来了,浑身不受控制的微微战栗。
展逸趁机将他抱起来:“傻瓜,都说了你争不过我!”
孟临卿怒火攻心,被他往床上一摔,立即弹跳而起,惊鸿杀招扑面而来,展逸眼疾手快,一下将他按住:“别闹,不然等一下我就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了。”
孟临卿咬牙切齿的瞪着他,见他只穿着白色睡袍,方才的争斗令交领的睡袍敞开,露出大片结实洁白的胸膛,突然冷冷一笑:“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