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矜想要送乐乐去幼儿园的时候,老爷子满脸不乐意:“乐乐还太小了,你们不想照顾就送到我这里来。”
好不容易劝到老头点头答应,她又说了自己打算工作的计划。老爷子没说什么,大约就是默许了。
哪知道乐乐头一天去幼儿园,他们前脚刚走,老爷子就亲自去把孙女接回了家。
子矜是到下午放学时才知道的,夫妻俩急匆匆地赶去找孩子,老爷子却理所当然的说:“今天老邱陪我去参观学校,校董们都去了,我正好看到乐乐,顺便就把她带回来了。”
所以小丫头到了爷爷这里,总是分外的放肆。
子矜挽着萧致远的手走进屋里,王阿姨连忙接过了萧致远手中的西服外套。
“大哥大嫂还没来么?”子矜抿唇微笑着,这样看上去分外娴淑温婉。
“还没呢。”阿姨笑着说,“一老一少在园子里呢。”
乐乐扑腾在花园里的泉水边,正兴高采烈的在抓水里的锦鲤。
泉水是专门引出来的,清澈
冰粼,间或漂浮着深绿的飘萍与淡黄的小莲。里边里边养着很多日本锦鲤,色彩明艳,游动的时候仿若一幅幅流动山水,加上有能留住风水一说,市价高得惊人。老爷子喜欢养鱼,便专程去日本空运过来,这十数条御三家的锦鲤,平日里专门有人喂养,几近数百万不止。
在这个家中,喜欢这些鱼的人,除了老爷子,就还有乐乐了——尽管她喜欢的方式是……伸手去抓它们,然后看着它们惊恐的四散开去。
头一次她这么做的时候,阿姨吓得一把把小丫头抱开了。乐乐扁了扁嘴巴,大哭起来还抹着眼泪说:“爷爷这里不好玩,我要回家。”
老爷子在后边急得跺脚:“让她抓!让她抓!”
乐乐转瞬就不哭了。老爷子更高兴了,回头就吩咐人把池子弄得更浅一些,方便孙女瞎扑腾。
乐乐自从有了爷爷允许,就更加胆大,胖乎乎的小手伸在翡翠绿的水中,马上就能抓到一条红白相间的锦鲤了。忽然有人将她腾空抱起来,她不满地回头一看,见是爸爸,立刻不做声了,眼巴巴的看着爷爷。
“放她下来。”老爷子沉了脸吩咐儿子。
乐乐衣服的前襟全湿了,大约是玩得热了,额发一缕缕的搭在脸上。她乖乖叫了声“爸爸”,一回头看见子矜,立刻扭了扭身体:“妈咪!”
子矜从萧致远手里接过女儿,笑着对老爷子说:“爸爸,我带她去换件衣服。”
“去吧。”老爷子点了点头,又看了萧致远一眼,“你来得正好。”
“妈咪,我今天想给你打电话,可是阿姨不让打,说你在睡觉。”乐乐把小脸埋在子矜的肩颈处,小身子还是扭来扭去,“妈咪,你病好了吗?”
子矜替她擦了擦身子,换上一件海军连衣裙,又将她放在自己面前坐好。
“妈妈没事了。”她伸手替女儿编辫子,一边耐心的说,“今天是哥哥生日,一会儿要和哥哥怎么说?”
“生日快乐!”乐乐弯起眼角,高高兴兴的说。
“嗯。”子矜赞许的点点头,一侧头,看见萧致远倚着门口,唇角也带着浅浅的微笑。
“大哥他们来了。”他触到她的目光,轻声说,“好了没有?”
“好了。”
乐乐自觉的站起来,伸出手要人抱,萧致远走过来,抱起了女儿:“走吧。”
萧平正、宁菲夫妇果然已经到了,坐在沙发上正陪着老爷子说话。
乐乐老远就看见了哥哥,在楼梯上就大声说:“哥哥生日快乐!”
萧隽连倒是很喜欢这个妹妹,走过来欢欢喜喜的来牵乐乐的手。
“隽连,快吃饭了,一会儿再带妹妹去玩。”宁菲喊住儿子,又对子矜说,“听说昨天你病了?没事吧?”
萧致远替她回答:“没什么事,有
点发烧。”他见到萧平正,也不过点点头,打了声招呼。
因为萧致远接手重工的事,萧平正也素来不喜欢这个弟弟,两人之间远不算亲密。
出生在这样的家庭,但凡是有些志向,不愿意躺着领家族每月分红的,总得面临这些斗争。大家心知肚明,却又没人戳破,就这么一直粉饰太平。
家宴无非就是这样,宴席间聊聊公司的状况,宁菲又是妙语连珠,气氛也绝不冷场,子矜很少插话,只是低头吃饭,偶尔附和一下。
今天是萧隽连八岁生日,桌上便多了一只生日蛋糕。
萧致远探身,递了封红纸过去给宁菲:“大嫂,给隽连的生日礼物。”
宁菲也没有推辞,笑笑收下了。
乐乐费力的捧出一个有自己半身高的礼品盒,大声说:“哥哥,还有这个呢!”
老爷子眉开眼笑的:“乐乐也准备了?”
乐乐郑重点了点头。
子矜自然知道这些都是iris一早准备好的,当真能哄得上上下下都满意。
趁着孩子们在拆礼物,她有些好奇的压低声音问:“你给的是什么?”
萧致远看她一眼,竟也摇了摇头:“是份什么基金吧……iris告诉过我,我也不记得了。”
吃完晚饭,阿姨带着两个孩子去院子里了,老爷子照例叫两个儿子一起到书房里去谈公事。客厅里只剩下子矜和大嫂宁菲。
子矜嫁进萧家,也不是没有压力的。在这之前,萧平正的婚礼被称为“世纪婚礼”,婚宴依着新娘的意思,飞去希腊举行,耗费千万。子矜进门的时候却悄无声息,加之未婚生女——老爷子虽然不说什么,对两个儿媳一视同仁,房产、珠宝并不少她的份——但是宁菲却一早的将她看低了。况且结婚四年,萧致远一直隐婚,并未公开婚姻状态,更让人忍不住揣测,当年桑子矜想必是用了什么手段,才能嫁入豪门。
子矜不是不知道大嫂的态度,不过她从不计较,唯唯诺诺的样子往往让宁菲更加得意。
“子矜,老二现在……很少回家吧——那天我和朋友在做spa,很晚了还碰到他和……别人在一起。”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彼此心知肚明的语气,似乎是存心在让子矜难堪。子矜喝了口茶,正在寻思怎么回答,忽然听到身后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