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该来换衣服了,它们都在等着呢。”
王神婆从箱子里拿起那华丽精美的婚服,对宋承说道。
宋承眉头皱的很深,尽管内心抗拒非常,却不得不由着王神婆将衣服套上。
暗红色端庄的婚服将青年原本就白皙的皮肤衬的更加出众,宛如胭脂白玉。
而他那双微微低垂的桃花眼里,好似盛满了皎洁的月光,流转之下莹莹生辉。
楚子寒在一旁看愣了神,青年那过分于消瘦的腰身只不过男人手掌盈盈一握,
而高挑笔直的个子使其显得有几分内敛的矜持,微蹙的眉眼里又全是仓促无措的慌乱。
楚子寒心脏猛的一缩,不知想到了什么默默的收紧了拳头。
“我这样……很怪么?”
看着男人越发暗沉的脸色,宋承忍不住的问道。
“不,你这样很好看。”楚子寒摇摇头,低声道:“我总感觉这并不是你第一次穿上婚服。”
他那模糊不清或者又深藏于海里的记忆中,也有一个什么人穿过婚服,只不过不是眼前这一身红色。
宋承一愣,随后笑道:“确实不是,我和老郑的那次也穿了。”
楚子寒面色突然变得复杂,幽幽道:“是啊,我差点都忘记了…”
差点忘记他们才是拜过堂,被真神所承认的夫妻了。
“好了。”王神婆将那条镶嵌着细金的缠云腰带扣上,终于舒了一口气。
而此刻外面已经落下了黑幕,白月痕淡淡的一抹印在了远边。
河两岸的红光依旧幽幽的亮着,镇上每家每户的窗户外面不知什么时候也挂上了对映的红灯笼,可这并没有添上一丝一毫的喜气,相反场景越发的颓然而诡异。
整个镇子死寂一片,居民们连灯都不敢开,只是在准备宴食的时候出来了那么一会儿。
几十米长的流水席上摆满了生冷的猪肉羊肉,有的甚至还摆上了活的鸡鸭和兔子,这些要么是供给河里那些东西的,要么就是供给河神的朋友们的。
眼见着时间就要到了,王神婆转过头问道:“准备好了么?”
宋承点点头,他早已等的有点心浮气躁恨不得立马开始。
那条腰带勒的他有点不舒服,尽管外表看不出来什么,但是他自己却知道他胖了。
崽子也不是白揣的,最起码他感受到了那副被束缚的痛苦。
王神婆将左眼那滴黄金血取下悬于掌心,她轻轻往前一送,那滴血便快速的穿过四个纸人眼睛的位置。
而纸人被穿过的刹那,瞬间站立起来,仿佛活人一般。
它们快速的出门而去,很快就消失在了眼前。
宋承还没来得及诧异,王神婆便将那滴黄金血重新佩戴好,并拿过一块红盖头。
她站在了宋承的身边,手里就托着那块红布,神情郑重而严肃的大喊道:
“新娘上轿!”
王神婆的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红色的影子诡异的飘至门口。
宋承一个不小心被吓了一跳,等到定神看去,原来是四个黑马褂的纸人扛来了一顶艳红的花轿。
这顶花轿很小,仅仅只能容下一人身,明显是为了防止除新娘之外的人藏在里面。
王神婆轻轻的拉了他一下,宋承这才回过头,红色的布盖了下来瞬间遮住了视线。
此刻他只能望见自己脚下那小小的一片天地,其余的都开始变的模糊,而周围又是寂静的可怕,更加加重了恐慌。
“上轿之前,盖头千万不要取下。”
王神婆给他盖上红布之后,低声在其耳边说道。
宋承迟疑了一下才稍稍点点头,他跨出了门,正要小心翼翼的看着脚下的时候,突然眼前出现了一只粗糙的纸人手。
那只手被剪的很随意,每个指头都不是一样的粗细,当它伸到面前的时候,宋承又被惊的一后背的冷汗。
他微微调整好情绪,将手放上去的时候,突然背后响起男人的声音。
“宋承!”
楚子寒看着那抹孤立就要远去的身影,忍不住开口道:
“你这样去真的没事么?”
“你这是做什么!”王神婆立马厉声低喝道。
楚子寒看都不看她一眼,他只是注视着那被高大纸人牵引上车的青年。
而宋承却连头都没有回,仿佛没有听见男人的话语一般。
楚子寒心里一沉,但依旧不死心的说道:“宋承,我等你回来。”
依旧毫无回应,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青年微微弯腰在那纸人的搀扶下,上了花轿。
至始至终他只能当个旁观的外人。
宋承没有听见楚子寒的喊话,他只是诧异的盯着那牢牢握着自己的丑陋纸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