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犹豫了一会儿,才道:“梦见长平得了帝位,我死于她剑下,而你为我殉情而死……”
萧璟搂紧她的肩膀,用自己的胸‖膛将她暖热,“梦境都是反的。”萧璟笑了笑,“纵然我死了,你也要好好活着,”
长宁的脸贴在他的胸膛上,近得能听到他的心跳声,那般有力,而梦中那枚金簪却刺入了他的心脏,长宁闭上了眼,“我不会让这一切成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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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车马劳顿,萧璟第二日醒来时,长宁已经离开立政殿去上早朝,玉林笑着走了进来,将帷幔束起,“倒是要恭喜殿下,守得云开见月明。”
萧璟假意嗔怒,“越发没有规矩了,什么时候连主子也敢戏弄?”
玉林道:“汤池中已经备好了水,只等殿下过去。”
萧璟将寝衣披上,“陛下几时走的?”
他昨日太过疲惫,竟连她离开都未曾察觉,玉林回道:“陛下也是怕搅扰了您,还不许奴才们进来催您起身。”
早朝散后,佩兰欲言又止,长宁瞧见她的神色,问了句,“有什么话说便是了。”
“陛下昨夜宿在立政殿,并无外人知晓,可要记录在彤史之中?”
长宁顿了顿,过了许久才道:“不必了。”
第109章 赐予
萧璟看着外面的月色,慢慢道:……
佩兰倒也能明白长宁的用意, 如今萧璟仍旧是罪臣之子,虽然未被废后,但当初长宁决定放他离开时已经下了诏书, 陈了他几条过失,又下令圈禁萧璟于立政殿。当初皆是为了保护他, 如今却成了绊住长宁的绳索。
再者, 朝中已经立了太女, 生父又是卫渊清, 如今后宫中事皆交于他手,侍寝之事记录在册,卫渊清便会知悉, 太女非嫡出,若日后有一位嫡出皇女降生,恐怕……
长宁怅然道:“帝王可以耽于情爱, 却不能误了国事。”
佩兰静静地听着, 可长宁只惆怅了片刻,便立刻吩咐她道:“召卫宴, 木云砚来紫宸殿见朕。”
佩兰闻言不解,可有些事她不能多问, 陛下自然是有她的打算。
萧璟在宫中等了许久,到晚间才见长宁过来,她神色凝重,萧璟轻声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长宁这才察觉自己将朝堂上的情绪带回了后宫中, “没什么, 一些琐事罢了。”
萧璟拉着长宁的手,她还穿着那身帝服,如何也算不上单薄, 可手却冷的厉害,萧璟将她的手捧住,“要不要唤太医过来瞧瞧,你的脸色看上去不太好。”
长宁的额头抵在萧璟肩上,声音闷闷的,“若我主动对长平下手,母皇会不会怪我……”
原来是为了这个,萧璟轻轻抚着她的背,“你这么多年忍让她,纵容她,她若有一丝感激,必不会让你这般为难。若说亏欠,那也是我的缘故,是我将局势搅乱,是我算计了她,她要恨要怨,也应该冲着我来,你并不欠她。”
可那些事哪里还能分得清楚,长宁听他这般说,又想起了梦境中他和长平对峙时说的的那些话,长宁叹息道:“一切终究要有个了结,不管是她还是我,我们是姐妹,却也早就站在了对立的两面。”
长宁在立政殿用过晚膳,还未就寝,佩兰便急着过来禀报,说是黎奴突然起了热,长宁看了萧璟一眼,匆匆回了宫去。
玉林瞧见萧璟有些失落的神色,道:“陛下紧张太女也是人之常情,毕竟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萧璟看着外面的月色,慢慢道:“我只是羡慕卫渊清,能和她有个孩儿承欢膝下。”
玉林的话脱口而出,“殿下将来也会有的,陛下和您之间已经没有了阻碍,破镜重圆,您实在不必担心。”
萧璟的笑意有些苦涩,“是我太贪心了。”
长宁回到紫宸殿没过多久,卫渊清便到了,他脸上带着些慌张,黎奴正被太医医治着,卫渊清询问宫人道:“太女怎么会突然起热,今日是谁在服侍?”
长宁坐在榻上回过头来,安慰他道:“渊清,稍安片刻,太医方才看了,说黎奴病得不重,服些药便会好。”
长宁话虽这样说着,可却一直握着黎奴的小手,关切之情溢于脸上。卫渊清当然明白,长宁比谁都在乎黎奴,但他不像长宁那般宽容,“太女是陛下和我心头至宝,照料太女的重担,不容懈怠惫懒,今日太女病了,那些人便该去领罚。”
那些宫人连忙跪了下去,却都不敢开口求饶,长宁轻抚着黎奴的脸颊,“纵然要罚,也等黎奴醒来再说吧。”
卫渊清闭眸,手轻轻一挥,那几名宫人连忙退了下去,太医退下去亲自熬药,卫渊清低下‖身去,靠在黎奴床前,伸手去探黎奴额上的温度,察觉热势退了些,才稍稍松了口气,“从前听母亲说我幼时常常生病,说孩童难养,如今倒也算明白了父母的一番心血。”
长宁伸手扶在卫渊清的肩上,“黎奴受上天庇佑,她将来还要撑起夏朝的重担,不过是起了热,算不得大事。”
黎奴病中忽而呓语,唤了声爹爹,卫渊清倾过身子,不住地回道:“爹爹在,黎奴要快些好起来……”
卫渊清说完这句话,眼中已经蓄满泪珠,他侧过头看着长宁,长宁俯身抱住他,卫渊清语声喑哑,“上次我曾说过,是不是因为黎奴身上的担子太重,才会常常生病,我给她取了这小字,便是希望她做黎奴多些,忘却君宜的责任。”
卫渊清仰起头看着她,泪珠还挂在睫上,求道:“再给我一个孩子吧,若是黎奴有了姐妹,或许……或许便能替她承担一些,她的身体也会好些。”
长宁怔住了,渊清在她面前从来都是温柔体贴,方才因为太过关心黎奴,对那些宫人厉声呵斥,如今又哀求着自己再赐他一个孩儿,她只是不知该如何是好,可她的犹疑落在渊清眼中却成了无声的拒绝,渊清慢慢将手收了回去,“是我忘了,宫中还有许多没有子嗣的卿侍。”
“渊清……”长宁有些为难,卫渊清抬眸看着她,却还是没有从她口中等来他想要的那句话。
好在黎奴的病两三日便痊愈了,长宁也将那日的说过的话放下,她这几日除了忙于朝政,便是去照看黎奴,卫渊清不愿她如此辛苦,便日夜都守在黎奴榻前,黎奴好转,他却累病了,长宁嘱他回去歇息,卫渊清怎么都不肯,最后还是长宁用君王的威势强压。他才肯回清凉殿。
卫姚进宫来探望卫渊清的病情,宫人在前引着,宫道中卫姚垂首跟在后面,到了清凉殿,瑞祥已经在等着,笑着道:“大人请,我家主子正在殿中等着。”
此次与其说是卫姚来宫中探病,倒不如说是卫渊清让她以探病为名进宫议事。
卫姚见渊清脸色的确不大好,关怀道:“贵君的病可让太医看过了?”
瑞祥正好沏了茶送进来,渊清往桌上空处一指,“出去时将殿门合上。”
卫姚这才醒悟,原来卫渊清有事要与她商议。卫姚目送着瑞祥离开,等到殿中只剩他二人,卫渊清才道:“听闻前些日子陛下召了母亲议事,足足商讨了几个时辰,这些天我见陛下心事重重,不知是何事这般费心?”
“母亲没有透漏太多消息给我,我如今只知道陛下要对云州动手了。”
卫渊清道:“云州?那不是长平公主的封地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