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迹没想到竟会是阮衡害他,难怪长宁这般为难,“那熏香发现得早,我身子无恙。他是不是,还对你有用?”
长宁没想到他竟然看了出来,她心头有些歉然,“是。”
薛迹见她这么郑重,轻声道:“你既然说要放过他,我便听你的,左右也未酿成大错。”
佩兰匆匆进来,停在屏风前,同长宁道:“陛下,木大人求见。”
薛迹忙道:“你既然还有政事,便先去忙吧。”
长宁拍了拍他的手,而后离了殿中。
等寝殿内只剩他和陈太医时,他这才道:“叔父也察觉了吗?”
“你既然知道身子不适,为何不让人召我过来。”
薛迹道:“叔父若是常常来,陛下便该起疑心了。”
第70章 落定 陈太医知晓他的顾虑,更明了他骨……
陈太医知晓他的顾虑, 更明了他骨子里的固执,“那一刀虽然未伤及心脉,可却有损肺络, 日后一旦你身子虚弱,怕是会有咳血之症。而从你的脉象来看, 那毒靠我的药物是压制不住的, 你怕是要受些苦楚了, 陛下常来甘露殿, 被她发现了怎么办?”
薛迹答得干脆,“那就请叔父为我施针,便是熬, 我也要熬过去。”
陈太医狠狠咬牙道:“我真恨不得杀了郑勇安!”
“我不会放过他的,死之前一定会让他为我陪葬。”
陈太医唏嘘一声,心头只道那毒夫应有恶报, 只是可惜了迹儿。
自从杨寰一事之后, 长宁提拔木云砚为中书舍人,正五品官职, 杨寰一事虽是她所为,但却不为人知。
长宁吩咐道:“近来留意朝臣动向, 特别是与萧家有关的,萧韶此次栽了跟头,必定就此罢休,还有杨家的事。”
木云砚恭声道:“陛下, 臣倒是有一想法, 萧韶定怀疑是陛下离间她与杨毓,而您何不让局势更复杂一些,将萧璎引进毂中, 她受萧韶管制太过,若是此时给萧璎一个做官的机会,正是她‘大显身手’之时,初生牛犊不怕虎,她若是再惹出什么祸事,萧韶定会两头顾及。”
长宁沉默一瞬,木云砚以为自己这话惹了她不快,而下一刻,长宁吩咐道:“拟旨,朕欲招揽贤才,京中贵女可自荐,半月之后初试,留选之人可入廷试。”
这消息传到京中,便有不少人起了心思,以往爵位都由嫡长女继承,次女便少了许多机会,若是能在廷试上得陛下青睐,便有了参与朝政的机会。而萧璎虽然不在此列,她是相府嫡女,根本用不得这些,可她自从上次被责罚之后,愈发想要证明自己,便瞒着萧韶,也入了初试。
等萧韶知晓之时,已来不及,名额已经选定,更由长宁看过,即便她为丞相,也不敢随意更改。
而此后的事,便顺理成章起来,长宁将萧璎安置在御史台,行谏议之职。
萧胤得知此事,有些惊诧,问了萧璟道:“这是璎儿自己的意思?”
萧璟也说不清楚,“璎儿近来时常同母亲争执,若非父亲拦着,只怕家法都不知挨过多少了。”
萧胤无奈道:“你母亲精明一世,怎么就管束不了自己的女儿呢?”
萧璟淡淡道:“或许便是管束太严,才让璎儿与母亲对着来。”
萧胤冷哼一声,“上次她不是还喜欢上一个上不得台面的清倌人吗?这哪里还有世家女的作风。”
萧璟毕竟还是爱护自己这个妹妹的,少不得替她多说几句,“年少情盛,总免不了做些错事。有些事急不得,等她再长几岁,心境自然会不同了。”
萧胤走在前面,停在莲池旁,“皇帝让那些太卿都出宫去了,也不知道她又是起了什么心思?”
萧璟并不关心那些人的事,“那些人留下与否,都不影响我们的大事。璟儿倒是有一事想说给舅父听,萧峥已经入了杨府,前两日他托人往宫中传信,求我救他一命,他说杨寰性情残暴,对她那正君倒还算客气,对他却是轻则言语欺辱,重则随意打骂,将对萧家的怒气都发泄在了他身上。”
萧胤攥着手中的佛珠,轻轻拨弄,最后却只叹息道:“这些也是他的命。”
萧璟以为萧胤会动些怜悯之心,他曾经是厌恶萧峥,可到后来却发现,对萧家而言,不管是嫡子还是庶子,都只是政治工具罢了。萧璟虽是君后,但臣子府中的事却出面不得,他只得又去找了长宁。
长宁需要稳定杨毓之心,而她人在边境,心中最挂念的便是府中独女,若是此时干涉杨府中的事,会影响她的筹谋。
萧璟虽未强求,但他却也是第一次这般求她,长宁没有犹豫,唤来佩兰,吩咐道:“着人去郑太医府上,让她平日里到杨府中为杨寰医治时,就说杨寰近来怒气太重,对病情不利,让杨正君做主,将萧峥送到别处另居。”
萧璟眸中闪过感激,长宁却没有多说什么。
而转眼间便到了十月,各宫都开始停药,平日里去立政殿请安之时,都在瞧着萧璟的脸色,也在探查着他的心意,而萧璟容色淡淡,宠辱不惊。
贤君等人走后,又折了回来,萧璟抬眸看着他,“有什么话就说吧。”
贤君往日里嘴上从不饶人,在萧璟面前也是能说会道,此刻却反而嗫嚅起来,萧璟皱起眉头,“你若是说不明白,就回自己宫里去,等想明白了,再来见本宫。”
贤君忙道:“殿下,臣侍想侍奉陛下,还望殿下助我。”
萧璟却觉得他这话十分可笑,“你莫非以为本宫可以左右陛下的心思吗?你想要的不止是侍奉吧!”
贤君委屈起来,“臣侍已经许久未侍寝,若是能得一儿女,便是再好不过,但如殿下之前所说,臣侍并非正君,即便有了子女,您也是孩子的嫡父,臣侍也不如您学识渊博,到时候孩子教养在您身边便是,臣侍不敢有那些僭越的心思。”
这是要向他递投名状,前两日云侍君也来拜见,只不过他却没有开口的机会,后宫里有此心意的怕是不在少数,既渴望成为太女之父,又怕开罪萧家。他们当然知道,侍寝的事他这个君后已经干预不得,不过是要用这些话麻痹他罢了。
萧璟嗤笑一声,贤君连忙抬起头来,却看不透萧璟此刻脸上的笑是喜是怒,正当贤君六神无主之时,萧璟却道:“起来吧,你说的本宫都记下了。”
贤君脸上立刻挂起笑来,“臣侍多谢殿下成全。”
萧璟的笑意未达眼底,“你不必谢本宫,本宫并不能帮你什么,一切只看你自己的造化了。”
贤君既得了这话,便比从前多了几分胆量,敢去紫宸殿争宠,只是他去的不巧,佩兰说长宁去了御花园,他便连忙往御花园而去,谁知此刻阮衡也在,凉亭之中,那阮衡竟不知羞耻,自身后抱住了长宁。如此光天化日之下,简直是毫无礼数,不就是仗着自己是陛下的表弟。贤君咬紧牙关,心里只把阮衡骂了千遍万遍。
他正烦恼之时,身边宫人却压低声音道:“主子快看,那不是荣君吗?”
贤君往宫人所指的方向看去,这十月的天,能披了斗篷的除了薛迹还会有谁。贤君吩咐宫人连忙退后,他自己也隐在树枝后面,等着看一出好戏。
薛迹的步子慢慢停住,怔怔地看着亭中两人,而阮衡方才还抱着长宁一诉衷肠,可瞧见了薛迹。整个身子都僵住,他连忙将人松开,看着薛迹一步步走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