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宫人连忙低头道:“奴才知罪。”
可派去明成殿的人也迟迟未归, 薛迹起身往外而去,宫人们连忙跟上他, 一边道:“主子不妨再等等?”
薛迹并未止步,而是道:“去传话的人必定是被明成殿的人绊住了,他阮衡是什么心思,本宫还不会不知。”
明成殿的人见薛迹气势汹汹而来, 神色更是骇人, 可又不敢同这位起了冲突,只好跪地阻拦道:“陛下已经歇下了,荣卿现在进去怕是不妥!”
薛迹置若罔闻, 执意要往里走,阮衡身边的贴身宫人只能抱住他的腿,语声忽高,似在为谁传信一般。
而内室之中,阮衡停在长宁衣领口的手颤了颤,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他慌乱不知所措,可现下又未真正行事,他知道这次若错过,怕是再难有下次,咬牙将自己衣衫褪去,丢到榻前,又伸手将榻前的帷幔挥落。
薛迹蹙起眉,将那宫人一脚踢开,他一路往内室走去,刚从屏风后绕过,便瞧见地上散落的男女衣衫,薛迹眸中阴翳渐生,慢慢走近,一手捏在榻前的帷幔上,用力之下,那帷幔在他眼前慢慢落了地。
阮衡惊惶地看着薛迹,薛迹也看向他,阮衡此刻正伏在长宁身‖上,薛迹只看得到长宁裸露在外的肩头和紧闭的双眸,锦被之下不知是何等情景。阮衡此刻进也不是退也不是,薛迹嘲讽地看着他:“怎么不继续了?只有将人灌醉才敢行事,你不觉得羞愧吗?”
见阮衡还愣在那里,薛迹面色一冷,“滚开!”
榻上的长宁忽地闷哼一声,脖颈间的肌肤也渐渐泛红,薛迹怒视着阮衡道:“你给她用了什么?”
阮衡不敢言语,薛迹上前将他一把掀开,阮衡的背直接撞到墙上,却不敢吭声,薛迹解下自己外衫,而后掀开锦衾,将长宁的身体罩住,而后把她抱了起来,直直往外走。
薛迹又想到些什么,对阮衡道:“对陛下用情‖药乃是死罪,你难道以为自己是承恩侯的儿子,便可以肆意妄为吗?”
阮衡身子一震,又强自镇定,“我该是什么罪,自有陛下定论,陛下若要我死,我绝无怨言。”
薛迹鄙夷地看着他,“陛下如今听不到这些,纯侍君做出这副模样又给谁看?”
永恩阁,太医正亲自煎药,薛迹拿着帕子沾了凉水,在长宁额前颈边擦拭,长宁贪这凉意,将薛迹的手握住,薛迹见她难熬的模样,而那药还未煎好,只能行下策,命宫人先退下,他除去长宁半湿的衣衫,俯身吻住了她的唇,长宁如同寻到甘霖一般,搂住他的脖颈,舌尖探了进去,回应着他的吻,殢雨尤云,未肯休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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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宁今日未去上朝,身为帝王,她本极其勤勉,一日不来也不算什么,可正因为如此,倒引得臣工议论起来,“怕是春宵苦短,君王不朝。”
前朝之事也传到了后宫之中,薛迹不来立政殿请安已是常事,但长宁的反常才是萧璟真正关心的,他问了玉林一句,“昨日陛下可出了什么事?”
玉林只道并未听闻,而后去打探一番,才将所得告诉了萧璟,“昨夜纯侍君生辰,请陛下过去用了晚膳,而后不知发生了什么,荣卿带人去了,从纯侍君那里抢了人,听说后来太医也去了永恩阁,剩下的事奴才就不知了。”
萧璟皱眉道:“薛迹如今行事虽狂悖了些,但也不至于将陛下的颜面置之不理,昨夜去为陛下诊治的是哪位太医,请她过来,本宫有话要问她。”
玉林应了一声,而后去太医院传人,刚过一盏茶的功夫,那许太医便被带了来,许太医行礼过后,萧璟开门见山道:“昨夜陛下怎么了,为何传太医过去?”
皇帝的病情本是秘之不宣之事,可萧璟这么问,许太医不敢不说,只道:“微臣不知陛下如何中了情·药,荣卿只让微臣连忙为陛下开药缓解一二,微臣只得遵从,而后……”
萧璟冷着脸扫她一眼,许太医只好道:“微臣的药并未用到实处,这情·药亦有其他缓解之法,不过陛下恢复之后,让微臣三缄其口,不得泄露。”
萧璟当然听出了她话中未尽之意,他心头忽而憋闷得厉害,而后让玉林将人送出去。
玉林回来之后,道:“难道是荣卿给陛下……”
萧璟眉宇之间透着烦躁,“陛下几乎日日守着他,他又何必这般行事。”
玉林恍然大悟,“这纯侍君如今还未服药,难道他是想趁此机会让陛下有孕不成?”
“他费尽心机进宫来,所图的不就是这个吗?”萧璟吩咐道:“去让人送了药到他宫中,看着他服下。”
玉林道:“您打算就这么放过纯侍君了?”
萧璟漠然道:“不是本宫决定放过他,是陛下决定宽宥他。就这么纵着吧,仗着自己的家世和几分聪明,就这么无法无天,早晚惹出大祸来。”
永恩阁里,长宁懒懒地躺在榻上,薛迹坐在榻沿上,却背对着她,不肯同她说话,他还在因阮衡而生气,直到长宁轻声道:“朕渴了……”
薛迹这才转过身来,似乎想看穿她这话是真是假,最后还是撑不住,去桌前倒了盏茶,伸手将她扶起,长宁将茶盏接了过来,饮了一口,听薛迹道:“如今只怕臣工都在议论我是那个祸乱君心之人,陛下就没有什么想说的?”
长宁将茶盏塞到他手中,将他的另一只手拉了过来,“我知道你是关心我的安危,可这次我宽恕阮衡,并非是因为我顾念他,而是为了阮家的颜面。”
这些道理薛迹也是懂的,他只是气不过两人温存过后,她想到的人竟是阮衡。
此后,长宁下了禁令,让阮衡在殿中闭门思过一月,后宫其余人等不知其中内情,又听说了荣卿去明成殿中抢人之事,便以为这是两个男人争宠的结果,只不过赢的那个人是荣卿,这事一出,后宫里的人更不敢招惹薛迹,就连贤君远远见了薛迹都要避让三分。
天气渐热,永恩阁中却格外清凉,皇帝夜夜宿在此处,就连用冰的份额也比别处多些,薛晗来得更频繁了,薛迹见他的脸似乎又圆了一圈,本想说他几句,可又想到些什么,已到嘴边的话又吞了回去
薛迹喜静,可薛晗却在他耳边将这些时日在宫中的所见所闻说个遍,无非就是贤君近来又嘲讽了他几句,或是那几位常侍不得长宁召见,总之没有一件正经事,薛迹置若罔闻,又嫌薛晗絮叨个不停,只说自己要午睡了,让薛晗回去,薛晗嘟囔一句,“你睡就是,我又不是孩童,自不会吵醒你……”
薛迹盯着他看了一眼,他不情不愿地起身,“那我明日再过来。”
薛迹刚睡下一会儿,陈太医却过来了,陈太医见这殿中格外清凉,忧心道:“你这身体可贪不得凉。”
薛迹坐起身来,轻声道:“叔父怎么过来了?”
陈太医无奈道:“莫要打岔,我方才的话你要听进去些才是。”
薛迹温声道:“可陛下常过来,她受不得热,我也不忍心她陪着我受热。更何况,我若是这般反常,只会让她担心起我的身体。”
陈太医从袖中掏出一个锦盒,里面是两粒药丸,见薛迹有些疑惑,他解释道:“是我和妻主两人制出来的,用许多珍贵药材提炼,可有强身健体之功。”
薛迹由衷道:“多谢叔父。”
“谢我做什么。”陈太医又给薛迹诊脉,可薛迹见他神色越来越凝重,问道:“可是我的病情又重了些?”
陈太医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难道是我诊错了?”而后又将薛迹另一只手握住,指目平放在他尺肤部,沉思片刻,这才证明了自己心中的判断。
陈太医沉声问道:“这些时日,你可用了什么不该用的东西?”
薛迹不解地看着他,“叔父有言,但说无妨。”
“我方才从你的脉象中察得,你的子脉微弱,应是近来用了什么药,才使得如此。”
薛迹神色一变,“可会影响今后子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