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帕子上、他的手指上,以及铺设了乌金地毯的地面上,都沾染了好些显浓稠而星星点点的白色。
莫玉笙感觉脸颊作烧,一股股热气上涌时,她下意识睁开了眼睛,然后控制不住慌乱的起身,一下子从软榻滚到了柔软的地毯上。
这样大的动静,自然惹得红药急匆匆走了进来查看。
红药一进门就见到自家姑娘已经醒了,她坐在柔软的地毯上,神色茫然一片,小脸同脖子都红通通的一片。
这模样该不会是发热了吧?红药心里一紧,她三步并做两步走,非常快的到了莫玉笙身边后,她弯腰去拉自家姑娘,并一脸紧张的询问。
“姑娘可是哪里不适?怎么你脸色红通通的,难道是风寒发热了?”
莫玉笙闻言如梦初醒,她自觉无法见人,只能抬手捂住发烫的脸蛋,无措又慌张的解释:“我,我没生病,我只是做了个噩梦而已。”
莫玉笙捂住脸的指缝悄悄变大了些,她偷偷朝红药露出水润氤氲的眼睛,向红药重新重复了一遍方才的说辞,像是在说服自己:“没错,我就是做噩梦了。”
红药点头,心里很不放心的想要吩咐人去小厨房,熬点姜汤给自家姑娘喝。
她随口提了一嘴这事:“喝了姜汤也能预防一下风寒,不过姑娘到底做了什么梦?您的梦一向听玄灵的,也不知这回是梦到了什么……”
上一次的梦境巧合,红药隐隐听到一点,但她真的只当成了巧合,并不太放在心上,毕竟梦境之事太过虚无缥缈。
只是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莫玉笙竟忍不住想到两次相同的经历。
她受伤那次,不经意间碰到了师兄腰间悬挂的蟠龙佩,而这次师兄束发的发带,又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脸。而且她两次都是附在这两样东西上,然后醒过来的。
红药重新将莫玉笙扶到软榻上,她摸了摸自家姑娘的额头,发现果然不太热了,便道:“那奴婢先去让人熬姜汤了。”
莫玉笙想着事情,她一时没有回神,只下意识点头:“那你去吧。”
红药走后,莫玉笙才忍不住喃喃道:“这算是什么呢?难道我苍天怜我,让我死而复生后还能触物入梦,预示将来吗?”
这样说,她方才做的那个梦,极有可能是真的了?!
莫玉笙脸色又红了起来,她如同被深深吓到一般忽然起身,开始慌乱的翻找自己贴身带着的,那方白底绣鹅黄迎春花的软帕。
可是她袖子里没有,腰上也没悬系着,连口袋里也没有!
莫玉笙眼睛瞪圆,她的帕子果然没在了!
同时她脑子霎时里闪过,师兄手中那方已经被污了的帕子,莫玉笙顿时羞窘的难以自持。
她不禁跌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捂脸叹息道:“这梦境竟然也是真的吗?这该如何是好?能预示一下师兄的将来纵然很好,可是我不想做这种梦呀!”
现今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让她接下来,该如何自然的去面对师兄呢?
第33章 第33章
莫玉笙无意间瞧了师兄沐浴时的场景,她心里正茫然无措,不知该接下来该怎样面对崔思道时,北漠的使臣已经到了大肃。
这还是陛下登基后, 第一次有外宾来访。
纵使北漠人来者不善,但是大肃作为礼仪之邦,自然要表现出表面的气度,毕竟他们习惯了先礼后兵的做派。
只是这表面关系做做便罢了,实际上,崔珉一开始只将北漠人安置在驿站里,等足足晾了他们两天,这才派人鸿胪寺那边的官员,去告知要举办宫宴替他们洗尘。
鸿胪寺的官员见到北漠公主伊娜和大皇子格修之后,他们只把陛下的话语转述完,便疏离又客气的走了。
这些官员自然有自己的立场,所以并未因为对方公主和王子的身份,而对他们特殊半分。
依娜公主在北漠算得上少见的美人,她生得高眉深目,棕眼红唇,兼之体态丰腴饱满,一颦一笑间有股浓烈的外域风情。
大肃女子大多都比较含蓄温婉,依娜这样的容貌气质,在大肃也是十分惹眼的。
依娜走到哪都被人抬举到哪,如今被大肃的官员无视,这还是头一回。
她神色不变的走到坐位上坐下,格修自然跟随她坐下。
依娜身后站着的那位身量高挑、眉眼坚毅的侍女乌月,见状却忍不住皱眉,用北漠语言抱怨。
“亏这大肃还自诩礼仪之邦呢!如今那小皇帝晾了我们几日不够,现在这些大肃官员说着要给我们办宫宴洗尘,但表情语气却那样子敷衍,真是让人心生屈辱!”
依娜笑了笑,她的声线嗓音虽刻意练过,却让人觉得天然带着几分勾人的妖气,并不显得造作。
“我们北漠的勇士,才刚刚劫掠过他们边境的城池,他们摆脸色也是正常的。”
依娜幽幽叹气,她妖丽明艳的脸上浮现一抹无奈:“不过这世道本来是弱肉强食,我们北漠的勇士骁勇善战,他们边境的边民却犹如羊群一般,自古狼吃羊便是恒定的道理。”
依娜说这话时,她棕色的眼睛里全是对人命的凉薄:“怪只怪肃朝空守着这片广袤肥沃的土地,却没有保护的能力。宝物能者得之,我北漠掠夺他们其实也没做错什么。”
大王子格修认同点头,眼里却浮现些许担忧:“事实如此,唯一可虑者,却是那肃朝的摄政王崔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