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恒艰难道:“回王爷的话,绿萝说,县主今日同林夫人去源寰寺上香拜佛去了,如今还未归家。”
崔思道闻言,瞳孔微缩,很快他重新拿起筷子,面上依旧淡淡道:“她同林夫人出去也好。”
他最近只让人暗处保护着莫玉笙,若是没什么意外,护卫不会再告诉他师妹的日常。他也控制着自己,不再像往日一样,要掌握着她的一举一动。
崔思道开始用饭,他不再发一言。
好不容易才等到王爷主动寻姑娘,周恒自然不能让这个机会溜走。他交代了绿萝,等姑娘来回后,就立即告诉她,说王爷寻她有事,让她来这边一趟。
所以崔思道饭没用完,莫玉笙便在绿萝的劝说下,到了花厅。
她看了眼胃口不佳的崔思道,今日的欢快心情又低落了下来。
莫玉笙甚至因为替人义诊多了,便习惯性对他道:“我见王爷最近胃口不好,脸色也不好,要不要去召太医看看,或是让厨子做些健脾开胃的药膳?”
崔思道身子几不可见的一僵,他捏紧了筷子,由于神色紧绷,他语气就显得格外冷硬:“本王无甚大碍。”
她不再唤他师兄,而是生疏的唤他王爷,她该是厌恶他的,可是她又因自己的善心,而忍不住关心他。
崔思道心里叹气,直接放在了筷子。
因为学了医,莫玉笙便不喜别人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她见崔思道半点也不领情,心里也生了闷气,便也学着他冷冷的语气。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反而惹得王爷心烦。”
崔思道看了眼她含了怒意的眼,他嘴唇抿紧,并未说些什么。
周恒在一旁着急得直跳脚,他是最希望两位主子和好的,结果现在他们的关系,反而越弄越糟糕了。
唉,以往好得跟什么似的两人,现在成了这副模样,他看着也不好受。
饭菜又被收拾了下去,莫玉笙道:“王爷说有事要与我说,不知是有何要事,竟然让您主动命人去寻我了?”
崔思道直视莫玉笙,起身道:“此处不好说,随我去书房吧。”
他说完,也不看莫玉笙的反应,自己率先走出了花厅。
不知道什么事情,竟还要去书房了。
莫玉笙自己坐了一会儿,有些不情不愿的跟在崔思道身后,往他书房里走去。
走在鹅暖石铺成的小道上,崔思道与莫玉笙一前一后走着,两人一言不发,好似陌生到了极致。
跟在他们之后的绿萝和周恒挤眉弄眼的,又无声叹了一口气。
很快就到了书房外,只有崔思道和莫玉笙走了进去。
莫玉笙走到次位坐下,不再像以往直接蹭到崔思道身边,扰得他看不了书,反而要柔声哄她。
书房里处处都是他们相处欢笑的痕迹,也有最后一次,她满心期待的捧了自己做的泥人“小檀郎”来说明心意后,被拒绝时的难以置信和伤心。
莫玉笙有些恍惚的想着,崔思道却从一旁博古架上,拿了一个药箱那样大的木盒子,放在她的身侧的桌案上,并递给了她一本册子。
莫玉笙有些不解,她抬眼看向落座的崔思道问道:“王爷这是作甚?”
崔思道拿起茶杯,浅啜一口茶水,语气平淡道:“那是给你的嫁妆册子,以及先给你的一些银票。作为你的兄长,这是我该给,你该收的。”
莫玉笙气笑了:“王爷一直是我的‘好兄长’,别家姑娘的亲哥哥,想必也不如您考虑得周全,安排得详尽。”
她慢条斯理的打开那本的嫁妆单子,她一路看下去。
只见那嫁妆被分成了地契、庄子、铺面之类的明目,除此外还有各色珍宝、首饰头面、珍贵布料类。
除去这些还有大宗物品千工拔步床、各种酸枝木、紫檀木、金丝楠木等昂贵木料打制的各种家具。
小到痰盂,茶盒,大到好几张千工拔步床以及各种衣柜、博古架、隔断都有。
莫玉笙猛然抬头看了神色淡淡的崔思道一眼,然后她又往嫁妆单子后翻,却翻到了各种古籍孤本,大家画作、玉器古玩,以及可用之人的名录,更是晃得她的眼花缭乱。
若是哪家姑娘得了这泼天财富般的嫁妆,定然喜得找不到北了。
莫玉笙却冷笑一声,她懒得再翻看还有好几页的册子,反而随手打开那个药箱。
里面装得是一大盒子的地契并大额银票。
算上嫁妆单子上的东西,这嫁妆几乎将摄政王府掏空了。
莫玉笙捏紧了木盒子的边缘,她深深吸了几口气,看向崔思道,冷笑道:“这便是哥哥给我的嫁妆?”
崔思道点头,他神色不变的补充:“这些是明面上的,还有一些暗处的金条,给你日后应急用的,所以我藏在了我们常去的庄子里,密室怎么进你也知道。对了,师父留给你的钱财也在里面。”
莫玉笙忍无可忍,她啪的一声合上匣子,起身三步并作两步的走到崔思道身边,紧紧攥住他白皙的手腕,俯视他略有愕然的脸。
她咬牙切齿:“你到底在想什么?你又知不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这些东西几乎是王府七成的家底,你竟全给我做嫁妆?”
莫玉笙半点不觉得开心,她心里只有沉重和不解。
眼圈晕了红,清澈的眼也氤氲了泪意,莫玉笙颤声质问他:“王爷不是厌了我,恨不得立即将我嫁出去,好来个眼不见为净吗?又何须将这许多东西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