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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雪宜没有像他想象中一般迅猛松手,他脸色如常,仿佛吐出的字是真话一样:“因为我爱你。”
他的语气太平淡,像寒暄今天夜宵吃什么一样寻常,反倒让连钰的怒气全被点燃了。
几乎是嗤笑出声:“这话你不如和十年的我说吧。”
前一天两个人还在一起上下学,不过是一个周末没见,后来联系已经相隔海岸线。
少年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听不太清,被岁月磨砺后愈发模糊,可任凭记忆再如何磨损,连钰都记得对方说的话。
“我们分手吧。”
温雪宜的语调总是维持在同一水平线上,无论悲欢,他依旧是持着对未来了如指掌的态度:“我要去k国留学了,学商科,你以后也可以去a市的大学,我查过a市很多大学交换生都是到k国……”
连钰那时候就在想,“在一起”“分手”“复合”这些字眼在温雪宜心中究竟是不是相当于白纸上几个可以划掉的铅字,不然他到底是如何做到把这些话轻描淡写的说出口。
他们总是一个负责说,另一个人负责应和。可那天连钰从头到尾都没有吭声。
温雪宜不确定对面是没说话还是听不清,语气终于染上零星困惑:“小钰,你听得到我说话吗?”
“听到了。”
连钰没有让一切归于平静,他紧接着开口:“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给我了。”
温雪宜以为他心疼钱,第一次对他说的话表示赞同:“那你周末发邮件可以吗?”
明明过去了将近十年,连钰还是记得自己说这番话的细节,他胸腔闷得要炸裂,眼眶发涩,却挤不出一点泪水,那时他听到连钰准备出国的信息,特意翘了课回家打电话,没有来得及开灯,房间里漆黑无比,他只能盯着自己身侧的倒影发呆。
“我们分手了。”
中文没有时态词,温雪宜只当他在陈述事实,迫不及待的续写下文:“可我们还是朋友不是吗?”
连钰又重复了一遍:“我们分手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没有继续交流的理由。
温雪宜没有说分手的原因,他也不想探讨关系继续存在的理由。
连钰挂了电话,怕温雪宜追问,干脆拔了座机电话线,把自己许久没有充电的手机扔到床脚。
他总是觉得温雪宜太过完美,太过优秀,他们之间之所以能存在爱情,也许只能感谢上苍没有格式化他们相处的岁月绵延。
又或者,如果他们之间有没有“爱情”,两个身处不同世界的人终究会走散的,现在不过是加速了而已。
连钰想宽慰自己原谅温雪宜,可是他遗憾的发现自己没有能力做到。直到很久很久之后,年少的痛楚被淡化得快看不见之后,他才能在同学群添加对方的联系方式。
他以为自己放下了,可潜意识忍不住将痛苦区别对待:从前总是随着温雪宜双亲喊喊温雪宜阿宜,后来只能说一声哥。
事实证明,改多少个称呼都好,他还是无法接受对方,即使是朋友,哪怕只是朋友
温雪宜低垂着眼眸,几乎是在用余光窥视连钰,他像暂时听觉失调了一般,什么反应都没有,只是手慢慢下行,攥住了连钰温热的手心。
“我错了,所以我现在来弥补了。”
连钰从来没有听过温雪宜语速那么快过,他解释自己当时是被父亲强制送出国的,如果不出国他就要被押送到戒同所;他说他现在另起炉灶,有了自己的资产,不会再受别人牵制;他说他的微信名也好,酒吧的名字也好都和连钰有关………
他说他那么多年都没有谈过恋爱。
连钰想,这人说谎是不是不打草稿,他的吻技比从前好了几个层次。
浪漫电影里面总是喜欢演绎这样的场景:竹马因事离开,多年后带着不改爱意归来,最后二人如愿以偿成为相守一生的良伴。
连钰上次和秦落北一起看此类片子的时候恰好说了自己不喜欢这样的爱情片。
秦落北很疑惑,问他为何。
他解释说,爱是一瞬间的感觉,爱情却不能靠这瞬间撑过去几秒。
于是他现在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给温雪宜一个回复:“没关系。”
不是答复对不起的没关系,是他真的无所谓了。
如果不是在b市来了这么一出,他还不舍得打破自己的滤镜。
其实温雪宜并没有那么完美,他也是有喜怒哀乐的人,只是从前他不屑展示罢了。
趁着温雪宜说话,他迅速将自己的手抽出来,很谨慎的退到非室内盲区才接着开口:“你是不是以为你这样一说我就被你打动了。”
男人看着他,眼眶里含了红意。
可以诚实的面对自己内心情感无疑是一件好事,再也不用把对方当作可以信赖依靠的好友让连钰放松不少,他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对温雪宜笑出声来:“可是我没有诶,那你要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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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钰并不会产生来这家酒吧第二次的念头。
无论酒吧的名字到底和他有没有关系。
他是一个固执的人,可以很执拗的热爱某件事,某个人,无论好坏,变质与否。只是再好的耐心都会在受伤中日益殆尽,他从来不会给让他失望的东西第二次机会。
“谢谢,我不吃鱼。”
对面的女人有点诧异:“可是这里的主打菜就是酸菜鱼诶,你真的不吃吗?”
他有点不好意思的笑笑:“小时候卡过喉咙,进了一次急救室,之后就再也不敢吃了。”
女人叹气,说好可惜。
“对于人也是一样的,我不会选择他第二次。”
连钰并没有对自己赴约的目的多加掩饰,低头喝了口茶,语气很放松,说出的话却让巧笑倩兮的女人皱了皱眉。
顾天意这厮最近不知道是不是开窍了,终于没有蹲在连钰屋门口,可还没有等他高兴两天,蹲守的人又来了。
那时连钰刚刚下楼买完菜,超市空调坏了,他只能拎着一篮子菜气喘吁吁个不停,满脑子都在畅想在空调房里堕落的愉悦感,没想到房门钥匙还没掏出来,就被人捂嘴搬走了。
他一直以为电视剧的情节纯属虚构,直到被五个一米九的彪形大汉团团围住的时候,才明晓请勿模仿的重要性。
虽然手法是粗暴了点,但这些人也没真对他干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反而是把他连人带菜运到一个私房菜馆。
房间内只有一个年轻女人,看模样不超过二十五岁,很娇小一颗,可说话起来气势磅礴,
“你就是顾天意男朋友对吧。”
连钰刚刚站定,一边活动手脚一边摇头。
“我是顾天意的未婚妻。”
他说了声“哦”,女人看他兴趣缺缺,便没有再自报家门,只是问他吃不吃鱼。
连钰终于明白为什么最近顾天意没有空来纠缠他,拥有一个手段如此粗暴却有效的未婚妻,顾总估计得焦头烂额。
女人却莫名笑了起来,看上去心情很好:“好巧,我也不喜欢吃鱼。”
她看着连钰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眉眼弯弯,自顾自解释着,说自己其实最爱这家饭馆的鸡汤,但是来的次数多了,大家都以为她爱吃鱼。
“所以,这和我有什么关系呢?王小姐,我希望您能解释一下你的行为。”连钰看着她递过来的名片,薄薄一张纸上印着很短的头衔,价值却不只千万。
“所以,你想和顾天意复合吗?”王轻歌想了半天,终于换了一个更恰当的词语:“你想和我一起,报复顾天意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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