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我可以教你一些辨别方法,或者说一些思路,就像刚才的脚印。”
重锋看着她说,“强者无惧,当你有足够的能力应付各种情况,别人怎么想,你也就无所谓了。”
所以团长就是这样的吗?李潇潇感受到了,不管是哪方面,自己跟重锋都有着至少九条街的差距。
她在心里弱弱地叹了一声,自己这么一个小菜鸡,怎么偏偏眼馋了一个追求尖兵突破的人呢……
“真的吗?”李潇潇眼巴巴地看着他,“可你也就教过我一次格雷西柔术,我摔那猥琐男的一下就是你教我的。”
看她多活学活用,这么好的学生,还不多教一点吗?就算再流点鼻血她也不怕的。
重锋也知道自己之前太忙了,没顾得上她,咳了一声,说:“这次到京市就会有很多机会了,能把之前落下的补上。”
噢,那团长你这么说,她又可以了。李潇潇马上笑嘻嘻地说:“好的呀!我等着呢。”
两人到了火车站后,重锋去买火车票,却发现开往京市的列出中,最早出发的也要到下午五点多,而且卧铺都没有了,只剩下硬座。
重锋眉头紧缩,又询问了一下其他班次,如果坐其他班次,文工团的交流会,潇潇是怎么都得迟到了。
没办法了,他只能拿了两张硬座。
李潇潇见他一脸难色地往回走,问:“团长,怎么啦不会是来不及赶过去吧?”
“那倒不是……”重锋有点无奈,“就是只剩下硬座了,没有卧铺,得辛苦你坐着去京市。”
李潇潇前世还真没坐过那么久的火车,因为没试过,所以也就不知道有多可怕,这会儿还关心的只有一个问题:“咱们的座位连在一起吗?”
重锋点点头:“在一起的。”
李潇潇满意了:“那就好。”
离出发时间还有很久,两人的行李都还在上一趟列车里,重锋怕李潇潇熬不住两天硬座,特意到这边附近的供销社里买了两个小枕头,还有其他零碎的日用品。
李潇潇还以为他这俩枕头是一人一个,到晚上上车落座的时候,她才知道,这两个都是给她的。
重锋替她放了一个在座位上,贴着靠背,说:“一个垫在腰上,另外一个——”
他把枕头放到她怀里,指了指自己脖子的位置,继续说:“晚上睡觉放在脑后。”
李潇潇抱着枕头傻眼了:“那你呢?”
重锋显然早就习惯了在各种恶劣条件中奔波,坐个硬座算不了什么:“我不用。”
今天李潇潇天没亮就起床,白天又经历了猥琐男一事,跟重锋在外面根本没法休息,早就累了,尽管不能躺着睡,但她困意已经上来了。
她打了个呵欠,泪花都冒了出来,靠在椅背上,只要稍稍转头,就能看见重锋那线条流畅的侧脸。
李潇潇心想,天哪,这样四舍五入约等于躺一起了诶!
重锋忽然也转过脸来,两人的目光碰了个正着,李潇潇心口跳漏了一拍,飞快地眨了眨眼。
不在任务期间,也没有敌人,四周安全,男人的身体仍处于非常敏锐的状态,但已经收敛了一身锐气。
夜已深,车厢内虽然还有人声,但比起白天的火车,已经安静了许多。
大部分的等都关了,因为硬座区人员流动性强,所以车厢内仍留下少部分灯作照明用,看起来光线半明半暗,够隐约看清事物。
重锋的声音缓慢又低沉:“睡吧。”
因为靠得极近,那点声音像是有生命了一样,争先恐后地往李潇潇耳朵里钻,李潇潇感觉耳朵要红,连忙拆了双麻花辫上的橡皮圈,用手把头发打散,盖住了发烫的耳朵。
她把枕头塞到脑后,眉眼弯成一对月牙:“团长,晚安。”
重锋还是第一次见她散着头发的模样,只觉得这样看起来更显小了,不由得愣了一愣,很快又回过神来,笑了笑:“晚安,潇潇。”
李潇潇调整了一下姿势,睡意像潮水一样涌过来,她很快就高高兴兴地进入了梦乡。
她的座位在最里边,重锋替她隔开了其他人,见她睡着了,他也开始闭目休憩。许久之后,他听到小姑娘嘟囔着喊了一声“团长”。
那声音又轻又软,猫叫一般,重锋马上就睁开了眼,朝李潇潇看去。
昏暗的灯光中,小姑娘的枕头早就歪掉了,斜斜往他这边靠,头发散乱,黑漆漆地铺满了枕头,在灯光的下折射出墨蓝的颜色。
她眼睛仍是紧闭的,浓密的睫毛像两排小扇子,脸上红扑扑,跟白天醒着神采飞扬时是两个模样,这会儿安静又乖巧。
小姑娘睡得很沉,完全没有醒过来的意思。
梦话重锋心想,潇潇这是梦见他了?
重锋这想着,就看到李潇潇朝他这边倾斜得越来越厉害。
他眼疾手快地托住了她的头,把枕头抽了出来,垫在自己肩膀上,让她靠在了上面。
李潇潇无意识地蹭了蹭,重锋哭笑不得,这么看还真是有点像猫。
不管怎么调整姿势,坐着睡总是不舒服的。到半夜的时候,李潇潇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只觉得屁股、腰以及脖子都不像是自己的了。
她几乎半边身体都靠在了重锋上,因为整个人都是麻的,色心也起不来了,只忍不住倒抽着冷气。
重锋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醒了?”
李潇潇欲哭无泪:“我……我起不来,脖子好疼……”
重锋托着她的肩膀,想把她扶正,她一动就有种鬼哭狼嚎的冲动,但这会儿三更半夜的,她咬着牙忍着,疼得龇牙咧嘴。
这不会是落枕了吧!
“别,等等,你轻点……”那一抽一抽的疼,从脖子一直往上朝脑子里钻,李潇潇想死的心都有了,“好疼啊!”
重锋却没听,快刀斩乱麻,将她迅速地扶好,那瞬间她差点背过气去。
李潇潇整个脑子都是麻的,气若游丝:“团长,你狠……”
“长痛不如短痛。”重锋把手放在她肩颈连接的位置,试探性地按了按,见她脸都皱了起来,“是这里”
李潇潇苦着脸,连点头都做不到了,闷闷地“嗯”了一声。
重锋见她这样,有点心疼地说:“我替你按一下。”
“嗯,谢谢。”李潇潇有点郁闷地说,“我都好多年没落枕了。”
她上一次落枕还是初中的时候,只是虽然时间久远,但落枕的痛苦还是给了她深刻的印象,去医院时那医生还给她手动纠正,当时她有种医生是想拧断她脖子的感觉,完了之后还戴了好几天的护脖,被同学笑了好几天。
重锋不知道她这些往事,见她说得可怜,忍不住笑着说:“你这才几岁,哪里来的好多年。”
他想了想,又说:“我明天还是看看有没有人让一下卧铺吧,花点钱,明天还有一晚,如果还这样一直坐着,到了京市你也受不住。”
可李潇潇并不想一个人去卧铺,要是再来一个猥琐男,她得原地爆炸。
她闷声说:“不用了,不就是熬夜吗?我可以的。”
熬夜是现代青年的基本技能,哪个大学生还没期末挑灯夜战,一晚上学完整个学期的内容?
哪个社畜没试过加班加点赶项目?
他们工作室赶制作的时候,都直接在工作室里过日子了。
重锋一下一下地按着,叹了口气:“潇潇,听话。”
李潇潇抱着枕头,撇了撇嘴:“不听。”
重锋:“……”
一直以来他说的话,小姑娘大多数时候都是一句“好的,团长”,或者笑眯眯地“嗯嗯”两声,从来没跟他闹过脾气。
事实上,重锋平时也几乎听不到拒绝的话,因为军人的天性就是服从,他的兵还没有一次反驳过他的。
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只能试图耐心地跟她分析:“我们15号到京市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16号你们一早就要集中,你这样来不及调整状态的,会影响16号的表现。”
因为重锋要给李潇潇按肩颈,所以她转过身背对着他。
重锋还在一边思考各种理由,一边流畅地说着,忽然就看到小姑娘慢慢转过来,抱着小枕头,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了一对漂亮的眉眼。
“哥哥……”小姑娘眼里都是委屈,湿润的瞳仁像是覆了一层水,声音又细又软,“我不想去卧铺。”
重锋看着她,脑海里有一瞬间的卡带,脑中那还没来得及说出来的五条理由,一下子全被打散了,乱成了一团打了死结的麻线。
好在,多年的训练和任务锻炼了他的应变能力,尽管那几条理由甚至扭成了一大条麻花,但重锋又果断地放弃了这种大段大段的劝说。
他咳了一声,问:“潇潇为什么不想去卧铺那边比这里更舒服。”
李潇潇眨了眨眼,慢慢地说:“我一个人睡会害怕。”
第43章抢剧本
李潇潇记着呢,这是她第三次喊团长“哥哥”。
据说女孩子的眼泪是珍珠,但如果哭多了,就会变成玻璃。李潇潇觉得,喊“哥哥”也是同理,不能随便喊的。
她要悄悄地跟团长达成默契,让他知道“哥哥”一出,就是她有东西想要,或者有事情想做——总之就是她有心意需要他顺着她。
重锋虽然还不明白这就是传说中的撒娇,但那一条条劝她的理由已经彻底扭成了大麻花,拆都拆不开来,话到唇边又滚回了喉咙,把其他想要劝她的话都堵死了。
小姑娘还在眼巴巴地看着他,他也悟到了,白天还喊着团战,这会儿不想听他话,就知道喊哥哥了。
团长是职级,说出来的话就是命令。
哥哥是兄长,自然是要事事让着她,疼着她,哄着她的。
重锋顿时就心软了,却又十分无奈:“那你是怕什么呢你说,我看看能不能解决。”
潇潇心想,可以呀,你当然可以解决的。
“我怕又碰到猥琐男……”她又紧了紧小枕头,小声地说,“其实我们白天在卧铺的时候,我和省队的队友聊天,那个猥琐男就有到卧铺区晃悠,还盯着我们看,被一个队友喝了声,这才跑了。”
重锋一听,这才知道原来竟然有过这事。想到现在她脖子这样,要是碰到什么事,动手都不太方便,他又有点犹豫了:万一让她一个人睡卧铺,晚上睡着了,如果其他人起了歹心……
他一想到刚才小姑娘睡着时的模样,累了之后连坐着睡都睡得那么熟,要是躺着了,肯定就更不警醒了。
李潇潇见他终于不再劝了,于是又说:“我们一起睡卧铺吧,明天肯定有人下车,咱们找列车员帮忙,补上差价,拿两个卧铺位。”
军区平时外出乘火车,大家都自觉地订硬座。虽然没有明文规定不能订卧铺,但军官们带头示范,下属们自然向上级看齐,大家早就习惯了。
但现在潇潇这样,他显然没法让她一个人去卧铺,于是他没什么犹豫地就点了点头:“好。”
重锋仍是替她按摩着肩颈,掌心捏着纤薄的骨头,拇指轻轻地揉在脆弱的颈侧。
她之前睡的姿势扭扭曲曲,幸好醒得快,否则到第二天,血液不通的姿势维持一晚上,痛得更厉害。
按摩本来就是落枕的临床治疗方法,重锋熟知人体结构,每一下都落点精准。
李潇潇那堵塞的肩颈渐渐被揉软了,她舒服得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