猥琐男当即大声一喊:“谁耍流氓了这大妹子自己也说了,我根本没摸她!”
李潇潇哼了一声,面无表情地说:“我说你摸她了我刚才可什么都没说,原来你刚才是在摸啊,不是顶不是抓,是摸啊。”
一个小姑娘说出这种老司机话语,四周人的目光顿时就变了,窃窃私语彼此欺负。
“天哪这小姑娘,怎么说出这种话。”
“也太不知羞了。”
那猥琐男也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连忙说:“你就是这个意思,谁不知道!”
重锋已经从周围人的议论着推出了事情前后,目光冰冷地看着地上的男人:“你这声量中气挺足,是不想站起来,还是真的站不起来”
猥琐男马上又开始装柔弱,朝乘警说:“警察同志,我这真不行,怀疑骨头都断了。”
重锋一身四口袋军装,明眼人一看就是军官身份,而且乘警刚才也听到这小姑娘喊的“团长”,能做到这位置的品行肯定都是经过组织多番考核的,而这小姑娘又是跟他认识,应该也不会差到哪里去,而且地上这男的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加上那个据说被欺负的,虽说嘴上否认了,但显然是受到了惊吓。
可空口无凭,他们是乘警,隶属公安,总不能靠“我觉得”来办案吧都得讲证据!
乘警刚刚已经分别问过了涉案的三人,又问了一下四周其他人,看有没有人看到全过程。
这种猥琐男显然是惯犯,有经验,离受害人站得近,手摸过去时都是被挡着的,一时间竟然还真没人看到这猥琐男的动作。
但这情形,有良知的人也马上猜到了情况,帮口说:“那人家也不会无缘无故冤枉你,你站这么近——”
那好心的年轻人话还没说完,猥琐男马上又嚷嚷了起来:“你又没看见,可不要随便乱说!你这是污蔑!我可以连你一起告的!”
重锋看向了那年轻人,指了指李潇潇:“你看到她刚才是把这男人摔到地上,背着地,是吗?”
刚才李潇潇在吼猥琐男“你在干什么?”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看了过去,那年轻人自然也看到了。
他搞不懂这位军官为什么要这么问,问他是不是小姑娘动的手,这明摆着不是对那小姑娘不利么?
但周围都是看着的人,他也不能撒谎,只得点点头说了一声“是”,又补充说:“但人家小姑娘这身形,打人也不可能有多疼的。”
受害者正主不吭声,反倒四周群众想要帮忙解围,李潇潇有点无奈,朝那年轻人轻轻颔首,说了一声“谢谢”。
她心想,不过她给猥琐男的这一下应该还是挺疼的,虽然不至于受什么重伤。
听到那年轻人承认李潇潇动手,猥琐男马上朝乘警说:“警察同志,你也听到了吧这里的人都看见她动手了的!我不但要告她打人,还要她赔医药费!”
哦豁,给你脸了是吧李潇潇皮笑肉不笑,正想开口,重锋把手抬到她跟前,往下压了压,示意她先不要开口。
李潇潇于是又不说话了。
重锋看着猥琐男,问:“她应该赔你多少”
四周的人摇了摇头,大多数人心里都想:看来这军官是想拿钱堵这无赖的嘴,想息事宁人了。也是,这姑娘说不定是这军官亲属,要是闹大了,对这军官是肯定没有好处的,万一影响前途了,可就得不偿失了。要是能用钱解决,当然就不能吝啬钱了。
猥琐男没想到自己今天不但能摸一把,还能得一笔横财,心里非常得意,哼哼唧唧地说:“解放军同志,你带的这小丫头片子大院出来的吧下手这么狠,我这一身骨头都散了,没个五六十块都不够我养回来……”
李潇潇拿鼻孔对着猥琐男:“五六十就可以了?”
五六十“就”可以了这是不把钱放在眼里啊!
他就说呢,这臭丫头这么嚣张,家底很厚嘛!
猥琐男又捂着手臂又哼唧了一下:“不是说了五六十不够养吗?七十,赔我七十,这事儿咱们就揭过了。”
这相当于一个普通工人两个多月收入了,当即就有人骂了一声:“你这根本就是抢吧!”
“你还要不要脸,给你五十还不知足”
四周骂声一片,但猥琐男赖在地上死活不起来,仿佛跟地板长在了一起。
李潇潇抬起头看了重锋一眼,心想团长,不愧是你。
重锋一脸淡定,深藏功与名。
这时,省队那边的人也闻风而来。
刚才他们还在等李潇潇回来,可好半天了都还没见人影,就听到附近有人说隔壁车厢出了事,说是一个漂亮小姑娘被个赖皮缠上了,众人直觉就是李潇潇,连忙问清楚事由,然后赶过去一看,还真是看到李潇潇被团团围住了。
夏老师艰难地挤了进去,朝乘警说:“警察同志,我们是粤省文工团的演员,是代表省去京市开会的,我们的学生怎么可能无缘无故打人”
众人一听,原来是省文工团的人,顿时就更加可怜那大眼睛姑娘了,也真是倒了血霉被这赖皮缠上。
猥琐男眼见着七十块就要到手了,到嘴的肥肉不可能松嘴,马上就说:“嘿你什么意思文工团了不起了是吧我看这丫头背景很大啊,又是团长又是文工团老师的,我看这什么德艺都是吹出来的吧怎么着,仗着人多当官的要欺负老百姓嘛”
在这年代,仗势欺人是一顶很重的帽子。
尽管这事是能解决的,但李潇潇不想让人误会重锋和省队,嫌恶地看着那猥琐:“谁欺负你了,你不要张嘴就来。”
她朝夏老师说:“夏老师,您不用担心,这儿马上就能解决。”
省队众人还没来得及了解他们刚才协商赔款金额的事情,但四周的人可都是知道的,心想,可不是马上就解决了?
赔完钱就算了,也算是买个教训,以后可别多管闲事了。
可没想到,李潇潇的下一句话,让所有人都震惊了。
李潇潇朝乘警说:“警察同志,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把这流氓嫌疑犯侧摔到地上,背着地,这嫌疑犯却一直捂着手臂,显然就是在装,咱们这还有军医随行,受没受伤,一查就知道。让我赔七十块,这是诈骗罪。”
她工作室可是做过主角是律师的广播剧。按七十年代一百块钱相当于现代一万块来说,七十块算七千,即使拿现代诈骗罪定罪标准,四千块属于“数额较大”,还能处有期徒刑,她虽然不清楚这年代怎么定罪,但投机倒把赚钱是罚得很重的,诈骗骗钱不劳而获的,应该也不会轻到哪里去。
形势瞬间反转,全场顿时安静了下来。
重锋朝乘警说:“请联系濠城沐阳区派出所,我们要报案,让他们派人过来接收涉案人员,处理耍流氓和诈骗的事情。”
“是、是!”乘警首先反应过来,眼里都是佩服,“解放军同志放心,咱这马上就去!”
四周的人也跟着反应过来了,纷纷鼓掌叫好,猥琐男这时终于反应过来了,这军官竟然从一开始就是在套话!
这诈骗罪要是被定下来,那他下半辈子说不定都得蹲牢里了!
猥琐男马上从地上爬起来,指着李潇潇说:“老子告诉你,老子没耍流氓!但是你打人是妥妥的!识趣的就一人退一步!要不然咱俩就一起蹲局子!”
重锋挡在李潇潇跟前,又上前跨了一步。
他身形高大,比驼背缩脖的猥琐男高了一大截,胸口抵上了那猥琐男的手指。
近距离产生了极大的压迫感,猥琐男被重锋的目光刺得心头一缩,下意识地退了一步,但马上又忍住了,虚张声势地说:“你、你想干嘛!老子可不怕你,你要是敢公权私用,老子就去举报你!”
重锋一脸淡漠,看着猥琐男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团腐肉,声音平静,没什么起伏:“你不用告诉她。我都听到了,我们不会退步。”
第42章你陪我
眼前的军官语气不重,就连目光也很平静,但猥琐男自己也不明白怎么的,没来由心里就是一阵慌张。
怎么会这样呢这军官不怕这丫头片子蹲大牢吗?
猥琐男挺了挺胸,扬着脖子,朝重锋虚张声势地嚷:“你可要想清楚了,我蹲局子我受得了,这丫头可不一定!”
重锋仿佛没听到他的话一样,看了四周的人一眼,又朝列车员说:“现在乘客都堵在这里,阻塞过道,不方便行走。”
列车员马上反应过来,引导乘客们回到座位上,乘客梦也非常配合,只是坐下后仍好奇地朝这军官看过去。
夏老师等人当然不放心,李潇潇朝他们说:“老师,没事的,你们先回去。”
重锋也看向了夏老师:“夏老师,这边我会处理的,辛苦你帮忙喊一下我的勤务兵过来。”
部队所在的硬座区离这边有点距离,重锋刚才是想过来找李潇潇,这才刚好得知这事。
夏老师马上点点头,让其他学生先回去,自己替重锋跑了一趟,很快就跟方浩明一起回来了。
方浩明刚才来的时候,就已经从夏老师那边了解过情况,得知这车上竟然会发生这么无耻又大胆的事情,既震惊又愤怒,以至于过来时看着那猥琐男时,眼神都带着熊熊怒火。
他马上走到重锋跟前:“团长。”
“待会儿你跟郑首长汇报这件事……”重锋说,“我和潇潇在下一个站去一趟派出所,办完事后坐另一趟火车,预计15日到京市。”
方浩明应了一声:“是!”
这种不是什么难缠的事,团长一个人应付确实绰绰有余,只是他们现在是统一行动,如果要离队,需要向上报备。
方浩明回去跟郑国兴汇报,没过多久就回来了,朝重锋说:“报告团长!郑师长让我转告您:人民解放军保护百姓生命财产安全,也保护百姓不受欺辱。
请团长务必全力协助公安办案,还无辜百姓一个清白,让恶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重锋声音冷静沉着:“定不辱命。”
那猥琐男看到这阵势,更慌了:“你、你们这是什么意思!惩什么罚我告诉你们,你们不能随便冤枉人……”
“嚷嚷什么?”乘警板着脸上前一步,朝猥琐男喝道,“你现在是流氓嫌疑犯,刚才我们已经问过话了,你还有什么其他话的,待会儿跟公安说!”
“什么流氓,你别胡说!”猥琐男一听马上就瞪着乘警,又转头冲那缩在一角的大姑娘喊,“大妹子,你说句话,我刚才是不是没有摸你这火车上好不容易碰着个老乡,咱刚才不是还聊得好好的嘛!”
那女孩刚才本来想跑,无奈被李潇潇拉住,后来乘警和列车员都来处理这事,四周又围了来看热闹的人,她已经走不了了,一直缩到一边,恨不得整个人跟车厢皮贴到一起融成一块。
被那猥琐男一点名,女孩整个人抖了抖,本就还没好起来的脸色又刹那间白得跟纸一样。
李潇潇一听这话,隐隐猜到了什么,从重锋背后露出脸来,一脸嫌弃又不耐烦地朝猥琐男说:“叫什么叫,没听到我们已经报案了?”
她指着猥琐男,又朝乘警说:“警察同志,这人一直嚷嚷,这已经是闹事儿了吧?”
多次警告不听,乘警终于上前将这人双手扭到背后:“老实点儿!下一站就要到了,派出所那边的人马上就到,你要是再闹事,咱们就按规再另外处理!”
这时,那个被猥琐男欺负的姑娘颤颤巍巍地开口,声如蚊蚋:“是、是你们报的案,我没报案,不去派出所……”
重锋视线一转,落到了她脸上,她被那锋锐目光一看,顿时觉得像一只被提住了脖子的鸭子,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她清楚地听到这军官说——
“公安办案,由不得你不去,你是公民就有义务配合。”
话音刚落,那姑娘像是听到了什么巨大的噩耗,脚一软顺着车厢皮滑到,捂着脸“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李潇潇:“……”
这怎么还哭起来了?
李潇潇最看不得柔弱女生哭,听着那微弱的哽咽声,她感觉自己脚下的不是火车地板,而是铁板烧,让她脚趾脚跟不由自主地乱动,想冲过去朝她大喊一声“别哭了哭什么哭”。
哭又解决不了问题。
她下意识地抬头去看重锋,只见团长神色淡漠,丝毫不为那哭声所动,像是什么也没听到一样。
李潇潇心里顿时一阵佩服:团长,不愧是你。
她忽然想起来,当初她穿过过来的那个瞬间,还在江水泡着的时候,团长在她背后,她首先第一眼看到的不是他的脸,而是先听到他的声音。
他当时问她是不是还没闹够,但声音没有丝毫不耐烦,跟说“今日天气晴”没什么差别。
可那会儿原身比这姑娘难缠多了,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什么事都这么淡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