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下一愣:“属下愚钝。”
萧知珩喝完了药,慢条斯理地擦嘴,平静地说道:“孤应国相师预言,天煞之命,难逃死劫,算起来就在这两年了。等孤一死,萧知炎可不就是长子了?届时改立太子,怎么说他都比别人更占便宜一点。他现在不急着冒头表现得出色一些,将来怎么跟萧知珂争呢?”
萧知珂跟萧知炎两人在暗斗,但他们之间却有一个共同点,都盼着太子早点死。
毕竟碍眼。
属下大惊,道:“前相师妖言惑众,殿下千万不可当真。”
萧知珩笑笑,不置可否。随后他低声跟属下交代了几句话,然后就挥手让其离开了。
没过多久,宣帝的口谕就来了,让萧知珩到主帐去说说话。
萧知珩出了帐子,被-干冷的风吹起了衣角,他轻轻咳嗽了一声,问了一句:“陛下怎么这个时候传召?”
传话的小太监赔笑道:“这个奴才就不知了。”
萧知珩:“是吗?”
他也不追问,并不为难那小太监,慢慢地跟着人走了。
不过在路上的时候,那小太监就低声说了句:“陛下刚收到了西南的捷报,正高兴呢。三皇子、四皇子都在。”
萧知珩笑着道了一声谢,声音里听不出来什么情绪,只是幽幽地说了一句:“那可真是热闹。”
看来之前苏成渊那棒槌说的肥肉,应该就是指这个了。他暗自思忖着。
西南暴民动乱已平息,陆老将军辞世,朝廷要收拢兵权,接手西南的兵马了。
就是不知道萧知炎和萧知珂谁能咬到这块肥肉了?但野狗争食么,必然是要相互撕咬的。
萧知珩神情淡漠,脚下踩着沙石,步履沉稳。
那这个热闹,他去看看也无妨。
宣帝说是在帐子里议事,但实际上并没有弄得多正式,萧知珩到时看到的宣帝只是挑灯下棋而已,并不像是在谈正事。
三皇子和四皇子两人都在,分别侍立在侧。不知两人是不是已经斗过一轮了,现下各自冷眼,脸上一副谁也看不上谁的表情。
宣帝一抬头见到太子,便亲厚地笑道:“太子来了?来,陪朕下一盘棋。”
萧知珩:“儿臣棋术不精,手都冻僵了,握不住棋子儿,还是让三弟来吧。”
三皇子听到手僵两个字,面皮绷紧。
宣帝闻言,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三皇子。这吓得三皇子立刻推拒道:“太子说笑了,我一个粗人,懂什么棋术?”
萧知珂也是个心毒的,瞅见有机会就立刻下脚踩。他笑着搭腔:“未必吧。我看三哥平日里跟东大营的将士们玩得挺好,喝酒下棋都不在话下,听说三哥的象棋玩得最好。”
宣帝没接话,慢慢地放下了棋子。
三皇子面色微变,有些慌了神。
宣帝不轻易动怒,面上笑得很和蔼。此时像是有些疑惑的老父亲,温和地问道:“朕怎么不记得你曾在东大营办过什么差事?”
三皇子立刻就跪下了,凌乱道:“回父皇,儿臣是没有。出、出入东大营……儿臣不过是有一两个旧识罢了。”
萧知珂见缝插针,道:“我看不止吧,三哥平时可是跟那些人称兄道弟的,这不前儿还在黄雀楼喝上酒了?说起来,我跟没跟三哥喝过几回呢……想来是交情不浅。”
“你……”
两人针锋相对,句句夹枪带棒,就恨不能咬死对方。宣帝的脸色渐渐地变得难看起来。
萧知珩垂目理了理衣角,冷眼旁观。
…
…
叶葶这夜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太子殿下回来。她熬好的汤药都已经凉了。
她没办法,只好自己出了帐子,将放冷了的药重新放在炉子上温一温。
她正扇风等着,忽然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细微的动静,“谁?”
叶葶猛地回头,却不见任何人影。
黑夜之下,萧索枯树长影婆娑。
这时候她突然就想起了四皇子上次临别时曾说过的话,说是让她配合,会有人替她下毒。
所以会不会这一路上,她都被人盯着吧?
而那个内鬼就等待机会,趁她不留着,就下毒吗?
叶葶的心跳得很快,好了,现在她可能有机会揪出潜伏在身边的内鬼了……
她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装作忘了带东西,转身离开了,就没管炉子上的药。
叶葶躲在帐子后面。现在突然喊人会打草惊蛇,而且喊也已经来不及,她就拿了旁边的一根重重的木棍,后面屏息以待。
果不其然,没多久,她就看到一个人影靠近炉子,犹豫两下,然后掀开了盖子……
几乎是同一时间,叶葶抡起木头就用力地朝那人砸了下去。
而那人的反应也像是迟钝了一般,缓缓转过身来,露出一张愕然的脸。
叶葶本来是打算把人打趴下先扣住,再喊人的,可当这人转过身,她看清楚了脸,就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