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知珩打断了她,似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是真的很担心孤有事吗?”
为什么。
他有点看不懂这个人。
叶葶一时有点语塞,只好换个委婉的方式,说:“大家都很担心。殿下您身子不好,林公公说了,您要当回事才行。我……我们所有人都怕殿下有事。”
他蓦然笑了,低咳了一声,道:“嗯。”
末了,他还问了一句:“还有吗?”
叶葶没想到这话他还真听了,有点适应不过来,呐呐道:“没有了。”
萧知珩‘嗯’了一声,也没再说什么了,只是不知为何,他忽然把榻边的烛台给熄了。
屋里一下暗了许多,叶葶怔了怔。
然后她想看一眼萧知珩,但是下一刻就被他拉被子盖住了脸,道:“睡。”
叶葶想挣扎,结果这人淡淡地补了一句,道:“别一天到晚盯着孤看。”
“……”
这一夜,两人总算是应对过去了。
长乐宫无波无澜地过去了一夜,但外面可就没那么平静了。
苏皇后和蓉贵妃结怨太久,又是分庭抗礼的两大势力,一旦斗起来,自然是没那么容易结束的。苏皇后身为后宫之主,地位看似稳固,但一直被蓉贵妃这个眼中钉挑衅,日子不能说难过,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宣帝对苏皇后一直是不冷不淡的态度,不论是感情上,还是情分上都比不上先皇后,继后在其位,就是个象征。
但蓉贵妃不同,得宠多年,生下四皇子,母族又在前朝得力,地位跟着水涨船高,她本就有野心,在宫里能跟皇后对着干,也就不奇怪了。
蓉贵妃能顺利摄后宫事,是费了好大的劲,不知动了多少关系,在皇帝耳边吹了多少枕头风,才得来的机会。
她成功了,这些日子就狠狠地压了皇后一头。皇后的权力拿到手了,将来徐徐图之,取而代之也不是不可能。
这一切计划得好好的,也顺风顺水。
谁知道她竟然在太子那个平时病得话都说不了三句的药罐子那里翻了船!
蓉贵妃现在简直悔不当初。
她是太心急了。谁不知太子病了那么多年,苦苦熬着,本也活不了多久。
根本没有必要对付,没讨到半点好不说,还白白招惹了个麻烦!
今夜的昭阳宫就热闹了。
蓉贵妃被扣在皇后宫里,当初的嚣张气焰尽失。只待宣帝一到,就立刻求情了。
宣帝上了年纪,两鬓斑白,脸上有了岁月的沟壑,少了那份锋利看上去就温和多了。但毕竟是皇帝,久居高位的威严还是有的。
蓉贵妃扑到宣帝脚边,哭得梨花带雨,求道:“陛下。臣妾什么都不知道,您知道臣妾胆子小,断断不敢做出格害人的事。送去太子府的人,臣妾过眼的绝没有不清白的人,若有,那定是底下那些送行的奴才浑水摸鱼……陛下,求您相信臣妾啊。”
蓉贵妃不愧为宠妃,可怜地扑在脚边这样一哭一求情就让宣帝心生不忍了。
苏皇后则是厌烦极了,冷冷道:“荒唐!内务府在贵妃手里出的纰漏,难道与贵妃没有一点干系不成?”
蓉贵妃咬牙:“臣妾不敢。”
苏皇后也知道一脚踩不死蓉贵妃,所以她就没揪着痛斥,只是叹道:“陛下,臣妾是关心则乱。今日是侥幸,太子没出事,万一铸成大错,何人担得起责任?陛下,此事不可轻纵。”
蓉贵妃想说话。
正巧替太子诊治的太医前来复命,话还是那些话,只说是太子病情反复不宜伤神劳累,需静养云云。
可宣帝一听太子进宫身子又哪里哪里不好了,注意力自然都在太子身上,一时沉默了。
蓉贵妃最拿不准宣帝沉默的意思,只出声哀求道:“陛下……”
宣帝伸手将满脸泪痕的蓉贵妃扶了起来,苏皇后面色微变。
蓉贵妃心下一喜,然而她还没来得及高兴,接下来宣帝的话就让她直不起腰了。
宣帝拍了拍她的手,怜爱地道:“爱妃啊。你性子急,那些庶务杂事管不来就罢了,后宫的事,还是交给皇后吧。你回自己宫里,也静静心。”
这话听起来没有责罚,实则不然。
蓉贵妃这次犯错,求情不管用,宣帝夺了她摄后宫理事之权,还给了皇后。
让她回自己宫里静心,言下之意,就是禁足。
蓉贵妃何时被禁足过?当时就傻了,“陛下,臣妾……”
“好了。”宣帝安抚地又拍了下她的手背,转头交代身边的太监,道:“送贵妃回去。”
“是。”
昭阳宫的热闹这才算完。
风光无限的蓉贵妃首次被禁了足。
这事第二日就传得满宫里都是了。
叶葶这个半路离线的观众,也就知道了昨天那场戏的后续。
风光得意的蓉贵妃栽了跟头。原身被送进太子府,就是这位安排的,现在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太子这一道谢恐怕是让蓉贵妃心里有阴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