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叶葶伸手,对方却没有让她如愿。太子疲倦地摇摇头,他那双修长的手往前,慢吞吞地拿起了那把匕首。
叶葶紧张起来。
好好的拿刀干嘛?这是要做什么?
太子垂眸仔细地看了看匕首,也没做什么,他有些吃力地站起来,身形狠狠地晃了两下。他手里的匕首没有入鞘,虚虚地晃着,那锋利的刀刃仿佛下一刻能要了谁的命。
病骨支离的太子这时向叶葶伸了手,这会儿大概就是要她伺候的意思了。
莫名的,叶葶却是不敢冒然上前了。
她隐约感觉到一丝冷意爬上了后背。
太子看向她,扯唇轻笑了下,开口时那语气宽容而温和,问她:“怎么了?”
微微一笑,温柔如清风,这样的太子给人一种好像无论你做什么他都十分纵容的错觉。
叶葶怔了下,呐呐道:“没有。我担心,担心殿下拿刀,不小心割伤自己。”
太子静静地看了她两眼。
半晌后哐当一声,他扬手将匕首扔了,笑道:“你说得对。”
叶葶莫名地松了一口气。
太子似乎也是差不多撑不住了,他突然就卸了力,半边身体的重量托付在叶葶身上,这一下砸得她差点给跪了。
叶葶咬牙撑着,两人靠得很近,她闻到了一股混着异香的血腥味,然后听见了很重的心跳声。
一时间她竟然分不清这心跳声是自己的,还是对方的。那些声音不由分说地钻入她脑子里,荡起一阵阵尖锐的刺痛——
叶葶觉得自己的头要炸了。
不过真正让她头炸的是太子,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前一秒这尊神还好好的,下一秒就惊天动地地咳起来,竟生生呛出一口血。
叶葶雪白的衣领沾了血,像有软刃刮蹭到了脖子,冒出了一层小疙瘩,大惊道:“怎,怎么了?”
太子的反应倒比叶葶还平静,似乎是习以为常了。他轻微地喘着气,道:“无事。走吧。”
叶葶一点都不敢当没事。只是她路走得稳稳当当,耳朵里忽然钻进了嗡嗡的杂音——
【将这人一并料理吗?】
【……算了。】
叶葶微顿,甩了甩头。
……
【头痛。好得很,这次又是什么东西?】
叶葶的耳朵里似有尖鸣,模模糊糊的声音听不大清楚,只是最后她隐约感觉到一股阴冷的杀意,就愣住了,道:“什么?”
眉头紧锁的太子根本没有说话,他始终是面色苍白如纸,低咳时神情难掩痛苦。
出了汤泉内阁,太子便朝那些守着殿外的人开了口,嗓音有些哑,道:“来人。”
只是平淡的一声,外面那些刚刚仿佛是聋了的‘死人’就像听到了叫魂声,立刻有了动静,一个个冲了进来。
不知何处赶到的太子府总管太监林德看到主子这模样,沧桑的老脸表情就挂不住了,惊道:“殿下!您怎么了?”
太子面色很不好看,但语气还是冷静的,道:“无事,孤旧疾犯了。”
话是这么说,但太子殿下嘴角都见血了,谁还敢当无事?林德整个急得团团转,怒道:“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请太医!你们是怎么伺候主子的?一群没用的东西!”
铜雀楼乱作一团,手底的人得了命令,办事十分利落,病痛缠身的太子得以喘息。
总管公公急成热锅上的老蚂蚁,又急又怒又怕,就怕这不省心的主子真的咽气了。
叶葶不动声色地退出关注范围。
老总管像是正好想起什么,眼睛倏地一转,严厉地看向只想当个透明人的叶葶身上。皱眉,他正要开口说话时却被打断了。
病恹恹的太子突然开口,道:“她伺候得不错。林德,将人到孤的东暖阁。”
竭力缩小存在感的叶葶一听见这话,表情一僵。
你说的什么玩意?吐血吐傻了吗。
同样诧异的还有林德,东暖阁那是什么地方?太子自小住的寝殿,并非什么乱七八糟的歌姬美人能在那儿过夜的。更别说此女现在是个什么人还不清不楚,怎么送到殿下眼跟前?
林德犹豫道:“可是殿下……”
太子压着痛意轻抹了下嘴角,沉沉地靠在榻上,神色平淡地看了林德一眼。
林德立马道:“是。奴才这就办。”
叶葶浑身上下都写满了拒绝,但是这要命的太子压根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说完他妈的就娇弱地躺尸了。
而林德唯太子之命是从,根本没有什么原则,给她挪窝到太子眼皮子底下这么大的事,说办就办。
莫名其妙被加戏的叶葶头都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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