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状,虞十六豁然开朗。
画像的人是谁终于有了答案。
既然慕词从未见过她真实的模样,那这画像画得不就是此时此刻,在自己面前看着画像的女子么?
脖子上的传音链倏地亮起,那个小师妹的脸色顿变,提起衣裙便匆匆往门外奔去。
出于直觉,虞十六也紧跟她的步伐,跟了上去。
*
城南外出了个鬼怪夺命的案件,官府实在有心无力,于是求助凌云派,因而掌门才派他下山,特为除妖。
正值艳午,高挂枝头的积雪却不肯消融。
昨日已是第三起案件,他今早对案件现场进行勘察,发现了一绺绒毛,看样子是鸟雀等精怪内侧的羽毛。
丧命者皆被挖出了心脏,只是他从未听说过鸟雀喜欢吃人心。
虽说如此,可他抓住了良机,本欲接着查下去,却在巡查途中被突如而来的重重浓雾迷了眼,一脚踏进了迷阵。
迷阵里充斥着欲望名利,里面的东西花言巧语,时刻挑战他的底线。
他自知不会被世俗的欲望迷惑。
可万万没想到,最后那个迷阵竟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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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影子迎着日光越拉越长,那人御剑而行,转眼间,竟到了个偏僻的山脚。
人迹罕至,杂草丛生。
荒草一直蔓延到她的小腿,几近把她的双脚淹没。
来时艳阳高照,不知为何,一降落于此山,天空死气沉沉的,甚至微微泛着黑晕。
虞十六观察着周边的景物,脚边一只圆滚滚的刺猬正欲一步步往上爬,却被无形的阻碍一次又一次地击退,反弹落下。
眺着幽深的山林,那名鹅黄少女倒也不惧,盯着手中那攥紧的东西,似是下定决心,往山上艰难地走去。
看样子这鬼地方不能再御行了。
饶是再迟钝的人,也明白了这小师妹的不正常之处。
好奇心驱使,她小心翼翼地跟上其步伐,不远不近地跟着。
见那少女停驻于一个洞窟前将手上的东西揣至怀中,毫不犹豫地走了进去。
她来这儿是要做什么?
虞十六抑制住自己的好奇心,一鼓作气,蹑手蹑脚地进了山洞。
洞壁旁,不时闪着幽幽的蓝光,她竟觉得这晶石有些眼熟。
洞内散发着令她胆颤的气息,许是道路昏暗,她有些害怕。
怎么样,你答应么?
闻言,虞十六旋即躲于殿内的石柱后。
只是没想到,洞内暗藏生机,居然还有个宫殿。
这代价你可承受不起,你真要这么做?
她被这声音吸引,不由自主地将目光落在高高在上的人影上。
那浓妆艳抹的女子坐在石座上,慵懒地抬起手,饶有兴趣地打量着那鹅黄少女。
有趣,实在有趣!她勾唇一笑,那我便允了你吧。
那高座上的女子撑着头,漫不经心。
等你死后,你的灵珠我会亲手拿走。如你所见,这地方实在无趣,我虽不理解你的做法,但也乐意助你一臂之力。
你现在可以走了。
高座上的人掸了掸裙边的灰,撑着头对她说道。
可虞十六却瞧见那鹅黄少女一动不动,似乎还有事情没说完。
怎么,还有事?
那个小师妹摇摇头,没事。只是你说你不懂我的做法,是真的不懂吗?
女子面色一顿,眼神凌厉地打量她,脸色陡然变得难看起来。
你快走吧。若是被其他人知道,我们吃不了兜着走!
她恶狠狠道,不耐地挥挥手赶她离开。那名小师妹也不恼,一声不吭,回头离去。
虞十六躲在石柱后面,眼神却不由被高台上的女子吸引目光。
虽然灯光幽暗,她看不出此时坐在高台上那浓妆艳抹女子的情绪。
不过那双有神的赤瞳微微闪着,出神地凝视着落在她手心紧攥着的那根黑色长鞭,心猿意马。
*
不知过了几日,也许是三日?或是四日?
慕词不记得了。
迷雾里光怪陆离,他辨别不出时间流逝的速度。当他昏昏沉沉地从迷阵闯出时,已是深夜。
迎面刮来一阵强烈的飓风,眉间还沾着些夜晚的湿意,寒意不时往裸露皮肤的毛孔侵蚀着。他随意地抹了抹嘴角的血渍挣扎站了起来。
迷阵已破。那鸟雀的尸体就躺在他的脚边,羽毛僵硬,显然已死了多时。
经久不散的迷雾持续了很久,以致于这只妖物早已身亡,可残留的毒雾却让他被困数日,不得逃脱。
他轻轻揉按着太阳穴,骤然眉心微跳。
心里隐有不安,他抬头眺了眼月色
明月无暇,清光万里。
手心紧攥着临行前她送他的平安符,蓦然闪过一个念头,他火速赶往居处。
心中的执念不断被放大。
远远眺去,院子里一片漆黑。他的心里咯噔一声,加速驶去。
*
在目击完一连串诡异的事情后,虞十六的脑里彻底乱成了一片浆糊。
她们究竟有何目的?到底要做些什么?
伴着如此念头,她稀里糊涂地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