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场地只有吧台和小舞台那边亮着灯,程樾一转头,就看到台上摆着双层键盘,键盘前坐着一个人,而那个人也正转头看她。
是邵北川。
他就坐在昏暗的光线中,转头时,颈脖线条绷直了,手臂和肩膀的肌肉精练且有力,他的一手搭在键盘边,另一手放在大腿上。
程樾走了过去,很慢,一边走一边问:“这是你的地盘?”
邵北川同样低声的回:“这是我朋友的酒吧,我有几件乐器放在这里。”
程樾踩上舞台,木质地板在她的皮鞋下发出“嘎吱”声,那声音本不大,却在这样静谧的氛围下,显得尤其清晰。
程樾站在键盘前,就听他说:“这是我第一个键盘琴。”
话落,他的手放在键盘上,单手弹了几个音。
程樾安静的听着,直到音乐停了,她才说:“蓝光的歌曲,很多都是你做的,填词基本都是樊超。”
邵北川点头,说:“在十月之前,我会根据宋雨菲的音色,再做几首曲子留给乐队。我这一去,不知道几年,我会留下违约金。”
程樾诧异极了,这才签约,他就跟她提违约。
程樾说:“我不要你的违约金,我不缺钱。你我合约十年,我等你回来。”
邵北川不说话了,只是坐在那里,瞅着她的眼神带着一些复杂的情绪,有些深沉,却又好像是在压抑什么。
程樾索性问:“意外还是惊喜?”
邵北川似乎笑了一下:“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程樾也跟着笑了:“哦,是不是已经在计算能付出什么代价给我了?”
第18章程樾和邵北川程樾眯起眼睛,呼吸有点……
程樾和邵北川
07
程樾撂下话,似真似假的语气,可邵北川却收了笑,只是瞅着她,静默不语。
程樾没有退缩,与他对望。
直到邵北川问:“我很好奇,要是我‘宁死不从’,你会怎么做?”
程樾一怔,惊讶邵北川的用词,还有点想笑,只说:“从法律的角度说,就算我对你用强,也不构成强|奸罪。而且我这个人从不玩阴的,你都要‘宁死不从’了,我一定会‘怜香惜玉’。”
话音落下,安静了两秒,两人一同笑了。
邵北川侧过头,一边笑一边摇头,这还是程樾第一次见到他如此开心,而当他笑起来时,唇角若隐若现两个小窝,平时浅笑时不会出现。
程樾的目光又往下走,看到他的喉结随着身体的震动而起伏,随即就听到他说:“这种事我还是第一次遇到,说实话,我没有经验。”
程樾疑惑的“嗯”了一声,邵北川便扫过来,眼角还带着点笑意:“我指的是‘潜规则’。”
程樾眨了下眼:“你哪里是潜规则,就算你们不和我签约,咱俩的事也得谈谈了。”
邵北川安静的陈述事实:“我十月要去意大利,这一去也许三四年,也许七八年,也许会在那边定居。”
程樾轻声说:“四个月,够了。”
邵北川垂下眼,长腿往旁边挪了一下,长椅上空出一个位子。
程樾没等他开口,就坐上去。
长椅上还残留着他的温度,他们挨的很近,衣服也贴在一起,他的体温源源不断的传来。
程樾低头看着键盘,看着那双肤色略深的手,在上面落下,游刃有余的弹奏起来,和缓的音乐响起,仍是那首《寂静之声》。
程樾一动未动,盯着修长的手指,心里的情绪忽高忽低,也不知道是哪个不经碰的角落受到了触动,眼角也渐渐感到酸涩。
她闭上眼,深呼吸着,感受那些在耳畔徘徊的旋律,任由它们钻进心里,勾引着那些原本就不安分的东西,一起共舞、缠绵,直到一切都归于平静。
是了,就是那天在酒吧的夜场里,她听到了他的口琴曲,听到了他吟唱的这首歌,令她终于确定,她喜欢上了这个男人。
而她甚至不知道他是不是好人,有没有怪癖,谈吐如何,甚至有没有作奸犯科。
有些东西来得太快,毫无道理。
就在她拿起笔,在卡片纸上落字的那一刻,那句歌词跳进了她的脑海,她未及深思就写了。
正是那句:“thatsplitthenight,andtouchedthesoundofsilence.”
光划破了黑暗,触动了寂静。
卡片纸给出去后,她还有点后悔,觉得自己不该那么冲动,她一向是从容的,从不对外人展露心声,她习惯做一只变色龙,伪装自己。
可是当他的口琴曲响起时,她心里的那根弦也跟着波动了,情绪不再受她的控制,她有些害怕,有些慌乱。
那天现场有很多人,包括包厢里的贺言,他们都在窥探她的心事,她像是没穿衣服一样暴露在人前。
毕竟在自己生日当天,点了这样一首歌,还能说明什么呢?
这个女生,她不快乐,她压抑,她沉默,她只感在梦里和黑暗对话,甚至不敢在心里喊出来。
她那坚硬的外壳,碎了。
然而就在邵北川开口的瞬间,她紧张的情绪开始得到安抚,外壳也重新黏合了起来,包厢里昏暗,隐藏了她的表情,只有她自己知道,她当时的眼睛是湿润的。
她小心控制着呼吸频率,生怕被贺言窥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