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考了几秒钟，刻城还是决定要问。
这个问题必须问。
他必须要问。
“你...其实就是马媛媛，对吗？”
刻城紧紧盯着龙泠，看见她闭上眼睛，夜风吹动她的刘海，跟着淡淡的少女芬芳一起，带着什么泡沫般的东西，飘然散去。
再睁开的时候，她的气质完全变了，像是在身前筑起了一座永冻的冰山。
“没错，我就是马媛媛。”
在拐角偷听的伊霜霜瞪大了眼睛，似乎是陷入了巨大的震惊当中，对于马媛媛这个名字，她好像并不陌生。
而不知道这个情况的刻城也有些动容，虽然之前几乎已经可以完全肯定，但在龙泠亲口承认的这一刻，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狠狠扯动了几下。
“为什么....要改名字？还有，你到底是怎么...”
“怎么变得这么漂亮的，对吗？”
龙泠满脸嘲讽，“因为我发了疯一样的减肥，天天五点半起床晨练，戒掉了曾经最爱的甜食，是你教会了我现实残酷，刻城，你根本不知道这几年我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刻城呐呐的，忽然无话可说，他想要伸出手触碰龙泠，像是从前那样随意揉揉她的脸，摸摸她的头，但忽然发现自己早已没有那个资格。
他想要说对不起，但是，却怎么也无法说出口。
他所犯下的罪行，简简单单说一句对不起就完了？
开什么玩笑！
“你太自以为是了，刻城。”
龙泠缓慢地摇头，一脸讥讽，“你以为我曾经无可救药地喜欢过你，所以现在肯定也离不开你，才会无所顾忌地问出这个问题的，对吗？”
“不是的，我其实是...”
然而，少女根本不听他的解释。
“你错了！”龙泠打断他，用近乎怒吼的声音，“你大错特错，我早就不是那个可怜兮兮追在你屁股后面跑的小肥妞了，现在的我是你永远也追不到的人！”
“我不是，我...”
“你就是！”
刻城知道现在跟龙泠怎么解释都白瞎，手捂额头道，“我们说点别的行吗？”
龙泠双手抱胸，眉间像是堆起了一座山，“你要说什么？”
“你为什么...会改名字的？”刻城问她。
“我爸妈离婚了，我妈叫我跟她姓，就把名字改了。”
刻城感觉自己又问了一个蠢问题。
“好吧，那你初中...过得还好吗？”
“我过得还好吗？”
刻城这个问题问得实在太蠢，直接把龙泠给气笑了。
“哈哈哈！你竟然问我过得还好吗？你想嘲讽我就直说啊，刻城，这么弯弯绕绕的可不是你的风格，怎么，三年不见，你已经变得这么娘了吗？”
刻城一惊，忽然察觉到她怎么可能过得好？
啊，为什么一到关键时刻，他就变得这么愚蠢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
他慌忙的解释，但，已经太晚了。
因为少女的愤怒积累到了临界值。
“哼！我估计你这狗嘴里也吐不出什么象牙来了，跟你继续待在这里也只会浪费我的时间，想要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呵呵！我劝你早点死了这份心吧，刻城，我注定是你永远也追不到的人！”
龙泠说完便走，刻城叫住她。
“等等，别走！”
“你还有什么事？”
“拜托了，别走。”
你走的话，我会很伤心的。
但龙泠根本不管，一脸讥讽地道：
“你以为你是谁？跟我表白我就必须答应你吗？呵呵，恕不奉陪，谁要跟你这种人谈恋爱啊，拜拜！”
龙泠一脸鄙夷地转过身去，她的讥讽眼神让刻城心痛得好比万箭穿心，尽管他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还是痛得死去活来。
但他一想到这完完全全都是他自找的，就好受多了。
这回，刻城没有去追她。
他怎么追，这女孩都恨他到这种地步了，这还让他怎么追？
果然，事情搞砸了。
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问的。
这尼玛，他不是犯贱吗？
真是自作自受。
刻城颓唐地坐倒在楼梯上，任凭无尽的黑暗将自己包裹。
这一刻，他忽然感觉轻松多了，黑暗，唯有黑暗才是适合自己的啊。
因为，他本来就是一个卑劣的人。
不光卑劣，他还嫌贫爱富、喜新厌旧、爱美厌丑，他还好逸恶劳、满脑子妄想，他就是个混蛋，面对过去曾经玩弄过感情的对象，等现在人家变得漂亮了又不知羞耻地惦着脸贴过去，他会被接受才怪呢。
如果心脏有颜色，那他的心应该是黑色。
但是没过多久，辉洁的月光却从乌云中钻出，像是探照灯一样照在了他的身上。
将他漆黑的心脏，他的卑劣和丑恶，全都映照在星空之下，让他无所遁形。
真是...残酷的月光啊。
刻城狠狠给了自己一拳。
....
翌日。
龙泠对他的态度从之前那种若有若无的关注转变为了赤裸裸的冷淡。
不是对其他男生的那种视而不见的平淡，而是很明显的，充满了疏远和敌意的，让周围人一下子就能感觉到的，冰冷刺骨。
课间的时候，君贤把他拉着一起去上厕所。
“你到底怎么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