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钟大夫接过黎鸣递过来的装好看诊用具的包,扬手道:“且带路吧。”
宿知袖引着二人上了马车,帘子放下,车厢内方才温暖了许多。
在主位坐好,老人家阖上双目,闭目养神,坐在他身侧的黎鸣却自顾自地拿了本医术在瞧。
察觉到宿知袖在打量他,小药童埋在书间的脑袋动了动,抬起头朝她轻轻一笑。
宿知袖也笑了,低声劝他:“待会马车行到颠簸的路上时就别再看书了呀,对眼睛不好。”
小药童乖乖应下,宿知袖瞧着他头顶那两只揪揪,有点点想rua。
不过今天不合适,他们还不熟呢,最起码得接触过几次后叭。
宿知袖心里遗憾地叹了口气,随手从空间里拿出点梅花糕给他。
却见白白净净的小朋友眼睛睁得大大的,又是想接下,又有些犹豫,咬着唇纠结不已。
宿知袖差点没被他脸上不断变换的小表情给逗笑出声。直接将糕点塞到他嘴边,瞥了一眼坐在主位的钟大夫,对着小药童比了个嘴型:“快——吃——”
小朋友闭着眼,一口将糕点吞了下去,两腮鼓起像一只小松鼠。
边嚼着糕点,小药童浓密的睫毛还一直抖了不停,宿知袖逗着他,心里都快萌化了。
扎着两个小揪揪的小可爱谁不想rua呢?
——
宿知袖一路靠逗着小药童打发时间,不知不觉车已经进了柳家村。
车夫高喊道:“姑娘,接下来该把车往哪儿赶?”
宿知袖拉起一道帘缝,摸清楚情况然后道:“麻烦您往后山那边走走。”
马车缓缓行进起来,很快便停在山脚下的一户人家门口。
宿知袖掀开帘子先跳下车,将车费结清,这才扶着老人家下来,然后是小药童。
裴澹在屋内听到外头的马匹嘶鸣声,早早地便迎出门来。
宿知袖伸手给他介绍道:“这位是河阳县仁和医馆的钟大夫,今日多亏他不辞辛劳前来。”
说完又拍了拍裴澹的肩膀,笑道:“这位是我弟弟,病人在家中,大夫请进。”
几人一起进了屋内。
乡野之间也没那么多讲究,将昏睡的孙氏唤醒,钟大夫瞧了眼她的面色,又将手指搭到孙氏腕上诊了诊脉。
他沉吟了片刻,最后道:“一开始这位夫人不过是邪风入体,服两帖药便罢了,奈何后期保养身体的工作没到家,再加上先前开的药分量轻了些,这才拖成了大病……”
裴澹急道:“那您可有法子?不管怎么样只要能治好我娘就行!”
钟大夫招招手,黎鸣乖乖将包袱递了过来,老人家执笔写了药方,又拎起纸将上头的墨吹干,想了想,他还是从包里拿出几丸药。
“今日且先吃着这些,明日一早带着药方去药铺抓药便可。”
裴澹赶紧上前接过,宝贝一样地捧着。
宿知袖笑道:“那今日便辛苦钟大夫了,这是诊金。”她将银子递过,又挽留道:“雪天路滑,不如大夫就在我们村子里歇上一晚?”
钟大夫收拾好东西,婉拒道:“不了,今日我坐馆,尽管最近一直没什么病人,我还是得回去医馆里侯着,以免出了什么岔子。”
他说的在理,宿知袖也就没强留,出去帮二人找了辆马车,这才殷切地把人送回县城去了。
马车滚滚而过,在雪地上留下两道车辙印,等人走远了,宿知袖才拉着他回了屋里。
孙氏躺在床上没睡着,听到二人回家的响动,眼皮颤了颤又醒了过来,温柔地笑看着二人:“今日你们都辛苦了,尤其要多谢你,知袖。”
宿知袖顺着她的目光在床沿坐下:“孙姨,您别这么说,我拿小澹当弟弟看待,如今你们遇到这样的事,我如何能袖手旁观呢?”脸上端的是一派真诚。
孙氏显然被她的话打动了,瘦弱的手伸出紧紧握住宿知袖,半晌没有出声,只哑着嗓子重重地点头。
宿知袖听到好感提示音,声音放得更柔了些:“孙姨您好好歇着,我和小澹去给您把药煎了。”
见孙氏点头,宿知袖才拉着裴澹进了厨房。
引了小火慢炖,锅里不时发出咕噜噜的声响,不多时,药材的苦意便争先恐后地从锅里涌了出来,腾起的阵阵白雾也弥漫在狭小的厨房内。
方才刚进厨房,宿知袖便被裴澹按着坐下一边:“姐姐今日辛苦了,剩下的事我来就好。”
宿知袖也没同他争,乐呵呵地坐在一边,看他熟练地添水、加柴,动作颇为干脆利落,果然是最近做惯了的。
看着他行动不疾不徐,炉内火势渐旺,更有一股暖意在室内流动,宿知袖本还在与他闲聊着,渐渐地便有一阵浓重的睡意涌上心头,坐在木椅上,不知不觉便阖上了眼。
裴澹话音落下许久,才发觉对面的人脑袋一点一点的,竟是睡着了。
身材娇小的少女猫儿一样蜷在椅子上睡得正沉,小巧的鼻翼微不可见地偶然翕动两下,显然是累极了。
屋内暖意融融,裴澹静静地看了一阵,忽然惊醒对方身上竟是什么都没盖,便赶紧回房拿了条毯子给她盖上。
还在睡梦中的人歪着头蹭蹭了被角,面上一片安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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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西斜时分,宿知袖才将将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