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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景轩批完奏章进来时,就看到静和躺在床上,因为喜帐的颜色太鲜艳,而挡住了静和的脸,陆景轩也没看到她是睡了还是没睡。
陆景轩一走过去,静和就赶紧站起来,退到一旁低垂着脑袋,有一种被抓包的尴尬。
“困了?”陆景轩倒是没有计较,反而关心的问道。
“皇叔,我晚上可以留下来吗?”静和小步走到陆景轩的面前站定,小心翼翼的问道,因为她不确定,不确定陆景轩会不会同意,毕竟现在这里,是清正殿,而不是轩王府。
“你呀。”陆景轩宠溺的敲了敲静和的脑袋,佯装恼怒道:“不准。”
“好吧。”静和也知道自己过分了,这里是龙床啊,只有皇叔和他的妃子才可以睡的,她刚刚躺在上面已经是大不敬了,她竟然还会期望留下来。
静和这一次倒是也没有太勉强,看了一眼陆景轩,后而起身,“那我回去就寝了,皇叔也早点休息。”
“好。”陆景轩颔首,想要送她出去,却被她拦着了,静和笑了笑,“我也不是第一次来清正殿了,皇叔难不成还放心不下?”
“那你回去小心些。”陆景轩揉了揉静和的脑袋,语气温柔的说着,然后招来守在外面的福泉,“福泉,送蓁儿回去。”
静和也没有拒绝他的好意了,任由着福泉送她。
其实她来的时候,她的婢女紫苏和她一起的,只不过她进来了以后,紫苏在外面等待罢了。
这不,静和一出去,就看到蹲在地上无所事事的紫苏,紫苏一看到她,马上就站起来了,“公主。”
“回去吧。”静和微微颔首。
三人一路回到了凌寒宫,凌寒宫取自于“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之意。
先前父皇在位期间,这凌寒殿是她和皇叔一起休息的宫殿,因为有的时候参加宫宴回去的话又太晚,所以就留了个休息所。
她的父皇乃是夜烊帝陆玉珏,就是如今夜昭的上一任皇帝。
父皇穷极一生,也就有母后一位妻子,甚至在位十五年,都没有纳一位妃子。
对着众人宣称是父皇离世了,然后母后相继自刎离开,但是其实,父皇和母妃是去浪迹天涯了。然后才留下这么一个烂摊子给皇叔。
原来不知不觉,皇叔已经登基一年了。
从小到大,她便知道自己不是父皇的亲生女儿,听人说,她是在父皇任位一年后,皇叔在马场上发现的她。
原来不知不觉她已经十六了,皇叔大她六岁,却比她懂事的很。
在她四岁了的时候,皇叔十岁了,直接将她带到身旁,一养,便是十一年。
说起来,那时候还是她赖着皇叔的,不管谁来,她也不愿意走,后来还是父皇没有办法,才将她留给皇叔照顾。
静和不得不承认,在轩王府的十一年,是她最快活的时光。
“公主,那奴才就退下了。”福泉将静和送到了凌寒殿,这才告辞。
静和点了点头,看着福泉离开,然后自己也回到了自己的寝殿。
“公主,奴婢给您梳发吧。”紫苏拿起静和梳妆台上的梳子,问道。
静和晃了晃脑袋,拒绝了。
“那奴婢退下了。”紫苏从来没有伺候过静和洗涑,以前在轩王府的时候,都是陆景轩一手代劳的,就算陆景轩不在,静和自己也会动手。
而她呢,也就是给静和梳发上妆的,甚至有时候,都是皇上给公主梳妆。
一下子,屋子里面只有静和一个人了,
一时间,静和所有的伪装也都卸下了。
静和的心好痛好痛,这么久了,她一直不敢将自己的脆弱展示在人前,她怕,怕自己习惯了脆弱,再也坚强不起来了。
在这个偌大的皇宫,除了皇叔,她没有任何的支撑,可是现在,皇叔却有了皇嫂了。
对于皇叔而言,她不过就是这天下的一小部分,可是对于她而言,皇叔就是她的全世界。
静和将自己埋在被窝里,好像这样,就可以掩盖住她落泪的事实一般。
……
洛太师府
洛太师看到自己已经发育的落落大方的闺女,满意的笑着,“诗儿,明天,你就是皇后了。”
被洛太师叫着的女孩,正是明日的皇后,陆景轩即将迎娶的妻子洛诗诗。
“明天之后,你便是六宫之主,虽然如今皇上还没有纳妃,但是你也不允许放松警惕,要知道,当今静和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人,凡事,都不要招惹她才是。”洛太师苦口婆心的说着。
“静和公主?”洛诗诗嘴里念了念,似乎在脑海里回忆是否见过这个人。
回忆无果,洛诗诗才维诺的道:“女儿知晓。”
“静和公主虽非先帝亲生女儿,可是在皇上的眼底,也是重要的,虽然琴棋书画皆不精通,但是却不会和其他女子一样蛮横无理,刁蛮任性,若是你真心和她相处,她也不会给你摆脸色。”
', ' ')('说到静和公主,洛太师的话也多了,当然,说这么多也就是怕自家宝贝女儿会招惹静和公主。
“是。”洛诗诗恭敬的应声,唯唯诺诺的样子,看的洛太师头疼,“乖闺女,在后宫这么听话可不好,要知道,太听话的人,是活不了多久的,一入宫门深似海,父亲希望,你有能力来保护自己,不要让自己受到伤害。”
“父亲,这些道理女儿懂。”洛诗诗应声,可是心思却没有停留在这里。
此刻的她不由得有些期待明日的婚典了,真好,明天就可以见到那个人了。
那日宫宴后,惊鸿一瞥,她便就此念念不忘,没想到,她竟然要成为那人的妻子了。
她和他果然是有缘分的,不然他为什么会在万千女子之中,单单就挑选了她呢!
“好了,现在已经不早了,你就好好休息,明日一早还要起来梳妆打扮。”洛太师宠溺的看着洛诗诗,语气关切地说道。
洛太师离开了,洛诗诗看了眼挂在衣架上的嫁衣,欣喜的过去摸了摸,若非当时人太多,她需要注意仪态,她当时就想要摸摸这嫁衣了。
听说这嫁衣是皇上让人连夜赶制的,用上了数一数二的织云锦,甚至这上面绣衣的金线都是价格昂贵的那种。
他一定是很喜欢她吧,不然怎么会对她这么好?
洛诗诗心里一阵窃喜。
翌日
夜昭311年五月廿五,夜昭帝陆景轩迎娶皇后洛氏,举国同庆。
这天一早,静和就到了清正殿,一进来便看到已经换好婚服的陆景轩,她看着这身刺眼的红色,眼泪都要掉下来了,却被她极力掩住,好久好久,才用着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皇叔。”
“你也不小了,等过些天,皇叔不忙了,也给你物色一下好夫君。”陆景轩一看到静和过来了,在宫人给他穿好外衣了以后,就走过了过去。
“皇叔,我说过,我只想留在皇叔的身边,皇叔已经有皇婶婶了,就算再嫌弃蓁儿,蓁儿也不会离开。”
静和走上前,紧紧的抱住陆景轩的窄腰,就和小的时候一样依赖着他,只是他们两个谁都知道,这已经不再是小时候了。
“哪有姑娘不嫁人的呀?”陆景轩只手圈着静和,另一只手轻轻的捏了捏静和的脸,打趣的说着。
静和鼻子酸酸的,她仰起头,眼睛红了一圈,心里默念着:可是谁都没有你好呀,也没你更让我喜欢。
“皇上,吉时到了,该准备了。”陆景轩的贴身太监,也就是这皇宫的大总管德禄说道,打破了两人的话题。
“蓁儿乖,今天好好玩,朕有事去了。”陆景轩揉了揉静和的脑袋,在静和的额头弹了一下,尔后宠溺的说着,还没等静和回话,就兀自离去。
静和站在原地,张了张嘴巴,却再也说不出一个字,也叫不出他的名字,只能看着他颀长身躯一点一点的,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中。
下一刻,她全身似脱力了那般,站也站不稳的脚下几个踉跄,直接瘫坐在地上。
一旁的紫苏见此,赶紧将静和扶起来,看着身边一群低着脑袋的宫女,“你们都先退下。”
宫女们也知道皇宫里面,一些事情是不可以看到的,不然可能会导致杀身之祸,所以都是低着头,一听到紫苏这么说,马上就行礼离开了。
“公主,您起来吧,在地上不好。”紫苏看着毫无生气的静和,心疼的说着。
“苏苏,是不是他不要我了,都想我嫁人了。”静和的眼泪一点点的顺着脸颊滑落,一点一点的打湿了她的衣襟。
她没有发出一点儿的哭声,只任凭眼泪不停地往下流,好像流不尽般。
“公主,今天是皇上成亲之日,您在这里哭,若是被人看到,会传闲话的。”紫苏抱住静和的肩膀,将她抱在怀里哄着,只手在静和的肩膀上有节律的拍打着。
静和的心慢慢的平静了下来,刚刚哭过的眸子此刻无比的水润有光泽,哪怕是垂着的眸子,也很能吸引人。
她脱开紫苏的怀抱,站了起来,牵着紫苏的手往外走着,只是每走一步,都会让人感觉,她即将要摔倒般。
“公主。”紫苏在静和的身侧,看着没有了生气的静和,心里也跟着难过。
公主对皇上的心思,她很清楚,也正是因为太清楚不过,所以知道皇上要娶亲之后,她才会那么的担心公主。
看着公主故作坚强的样子,她的心里也很苦涩。
什么时候,那个摔着都会哭的公主,都会忍着眼泪说不疼了?
什么时候,那个会用哭去让皇上心软的公主,都会强忍着眼泪了?
静和也算是从小在宫里长大的,她知道皇上在哪里举行仪式,所以她想去的,也是那里。
“公主。”
静和被人喊着,习惯性的侧头看去,便看到了沈子安。
沈子安也算是她的竹马了,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当然也加上皇叔,皇叔比他大三岁,也比她静和大
', ' ')('上三岁,处于一种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状态。
如今,沈子安都有十九了呢,也快到了娶亲的年纪。
“子安哥哥。”静和笑着喊了一声,甜甜的,一如从前。
“公主,我们一起去?”沈子安好不客套地说道。
“嗯。”静和点了下头,跟在沈子安的身侧,看着前面很多的文武官,自己悄悄的松开了紫苏的手。
她和紫苏情同姐妹,自然是不会在乎那些的,但是在旁人眼里,就是她太宠奴婢,长久以往,便会有太多的闲言碎语。
所以她和紫苏都说好了,人多的时候就乖乖的,主仆之分。
“公主,放下了吗?”沈子安看着正望着前方游神的静和,淡定的问道。
“什么?”一时间,静和还不明白沈子安问的是什么,不过她很快就明白了,仰着脑袋看向沈子安,含笑道,“子安哥哥,你有没有喜欢过个人?如果你喜欢上了一个人,你就不会问我这种放没放下的话题了。”
沈子安看着再无从前那般朝气的静和,心里有些疼。
傻瓜,你又怎么知道,我不清楚这种感情呢?
“真的喜欢了一个人,哪里是说放下,就可以放下的呢?”静和继续说着,她仰着头,抬眸看着湛蓝的天空,艳艳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好不温暖。
静和伸手,挡住了那有些刺眼的阳光,“好啦,不说这些了,今天是皇叔的大喜之日,我们还是好好祝贺吧。”
“参见公主殿下,沈将军。公主殿下,太后请您过去。”一位宦官走到静和的面前,有礼的说着。
静和的心沉了一下,看了眼沈子安,“我先去了,记得给我留个位置。”
静和说罢,便提着裙摆和紫苏去了。
留位置之事自然是开玩笑的,她身为皇上最崇拜的公主,自然是有位置的。
沈子安看着静和的背影,什么时候,他可以堂堂正正的以一个男人的身份,而不是一个哥哥的身份站在她的身边呢?
静和一路跟去,就到了静心殿。
今日的婚典是在静心殿举行的,宴席也是摆在静心殿的,所以太后在静心殿也没什么。
不过在去静心殿前,是要先去皇殿祭拜皇祖皇宗的,但是太后娘娘和皇爷爷伉俪情深,每一次去皇殿都会哭,所以最后,父皇和皇叔明例禁止太后娘娘去皇殿。
静和被那位宦官带进了一个偏殿,一进去,就看到了高高在上的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一生只剩下了两位孩子,便是皇叔与她父皇。
父皇不过比皇叔大上个十五岁,所以皇叔也算是太后娘娘的老来子了,听说太后怀着皇叔的时候,当时无上皇战死在了战场。
太后娘娘与无上皇伉俪情深,听到这个消息以后,险些滑胎。
正是因为无上皇的离开,所以在皇叔出世以后,太后娘娘用尽了一切的对皇叔好。
“静和给皇奶奶请安,皇奶奶万安。”静和跪在地上行礼,饶是太后一向免去了她的礼数,她还是要有规矩的行礼。
因为,礼不可废。
“静和,到哀家身边来。”太后招招手,那副热切的样子,真真是个慈祥的皇奶奶。
静和起身,乖巧的走到太后的身旁,跪坐着,静静的聆听她的话。
“静和,你也长大了,也不能和以前一样粘着你皇叔了。”太后有些慈祥的看着静和,伸手拍了拍她的脑袋。
“静和知道。”静和微微点头,心里却有些难受,是不是现在所有人都在劝她离开了?
以前皇叔的身边只有他一个人,可是现在不一样了,皇叔有了皇婶婶了,以后可能也会有更多的后宫佳丽。
那个时候,她又以什么身份站在皇叔的身边呢?
“哀家不是劝你远离你皇叔,只是你也已经及笄了,也该找个人嫁了,可别到时候,静娴都去和亲了,你还待字闺中呢。”太后说到最后,都是打趣的。
“嗯。”静和有些敷衍的点了点头。
“你呀,大姑娘就应该要有大姑娘的样子,虽然皇叔宠着你,但是你也要乖乖的学那些琴棋书画,别被人看清了才是。”太后捏了捏静和的鼻子,爱抚的摸了摸她的脑袋。
“皇奶奶,如果您知道,静和做了一件让你讨厌的事情了,你会不会再也不理静和了?”静和的脑袋小心的靠在太后的大腿上,说话的时候都是仰着看她的。
“静和能做什么让哀家生气的事啊?从小到大,你做的事儿还少么?哪一件事情哀家没有原谅你了?”
太后宠溺的拍着她的小脑袋,还伸手给她散落的青丝一点点的以手为梳,给她梳理好。
太后的语气是长辈皆有的温柔,又有着许多的纵容,却又带着幽默感。
“皇奶奶,您知道吗?有时候我多想自己什么都没有,那样我也不会去期盼那些我想要的了。”
一无所有,便不会想要这么多了。
静和委屈的眨着眼睛,鼻尖有
', ' ')('些发酸,因为她是背对着太后的,所以太后也看不清她此刻是多么的难过。
静和想,如果皇叔没有捡到她,是不是她就不会遇到皇叔了?就不会有这份战战兢兢的暗恋了。
“静和啊,人活在这个世上,哪有真的什么都不想要的?小的时候想要糕点,长大了想要好看的口脂,一无所有,才会想要的更多啊!”太后慈爱的看着静和皱褶的眉头,伸手给她一点点的抚平。
“我明白了。”静和笑着,可是她知道,他心里还是没有明白的。
小的时候,她想要的很简单,就是陪在皇叔身边,如今长大了,却也还是这一个心愿。
她想,她的这段懵懵懂懂的暗恋,就这么藏着吧,至少不要让他发现,觉得自己亵渎了他。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
若是可以,她宁愿一辈子就这样,简简单单的陪在他的身边,侄女也好,什么也好,只求不要离开他便好。
“皇奶奶,时间不早了,我就出去凑凑热闹,看看皇叔有没有带着皇婶婶过来吧。”静和扬起自己的脑袋,从她的腿上缩回,站起来看着外面。
“去吧。”太后挥手,任由着静和去折腾,“哀家也要准备去正殿了。”
静和行了个告退礼,然后一蹦一跳的出去了。
太后看着如此活泼的静和,好像又想到了自己,苦涩的说着:“静和啊,你皇爷爷还说,人活在这个世上啊,总有那么多爱而不得的东西,这么一段时间你舍不得,放不下,原以为,久了以后,就会放下了。
可是真的久了啊,你就会觉得,放下,太难了。人活在这个世上,不就是去拥有,去珍惜,去遗憾这么的一个过程吗?”
“太后娘娘,您又想无上皇了?”一旁的兰芝姑姑看着太后红了的眼圈,心疼坏了。
“哪里不想呢?有时候我做梦,都梦到他了……”
……
洛太师府
“小姐今天真好看。”婢女看着明眸皓齿的洛诗诗,由衷的夸赞道。
洛诗诗确实是极美的,被称之为长安城第一贵女的女子怎么可能长得不好看?
洛诗诗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起来当日那位公公宣旨时,她的激动。
“朕承天序,钦绍鸿图,经国之道,正家为本。夫妇之伦,乾坤之义。实以相宗祀之敬,协奉养之诚,所资惟重,祗遵圣母皇太后命。遣使持节,以礼采择。”
夫妇之伦,所资惟重……
她一直都知道,皇上登基了也有一年了,如今也有二十又二,自然是到了娶妻的年纪。
也曾听父亲说过,皇上会在长安城的几位贵女之中挑选一个,没想到她的运气这么好,一举成为了皇后。
哪怕知道未来有六宫佳丽又如何?她洛诗诗可不曾怕过。
凭她的姿色,又怎么可能得不到那个人的宠爱?
“小姐,迎亲的大人到了。”来人是太师夫人的贴身婢女茶儿,因为是皇亲的缘故,所以太师夫人一直在前厅接待。
不过接待的都是一些身份贵重,但是却没有资格入宫贺喜的人。
此次入宫之人,除去各位大人以及夫人意外的,是不允许入宫的。
当今太后不喜欢太过于铺张浪费,所以最后虽然简单的宴请这么多的人,却还是给了她足够的身份。
所以洛诗诗才没有太大的意见,当然,就算是有意见,也没敢提。
洛诗诗任由着婢女给自己盖好了盖头,这才任由婢女扶着,前去大厅。
一到了大厅,洛诗诗屈身行礼,遍听到那位大人拿着圣旨念着:
“兹册洛太师之女洛氏诗诗为皇后,命卿等持节奉册宝,行奉迎礼。”
“谢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洛太师率先代领着洛诗诗领旨,接过圣旨之后,洛太师的眼睛红了红,看着一身凤冠霞帔的女儿,心里很不是滋味。
圣旨被接过,那位大臣这才退到一旁,准确的说,是给洛诗诗让路。
“请娘娘入轿。”大内督一甩拂尘,掐着嗓子叫着。
洛诗诗被人扶进了喜轿内,一路忐忑。
静和一出门,就看到了沈子安,“那边结束了?”
“皇后在来的路上了,你要去皇殿看看么?”沈子安看着静和红了的眼眶,想要安慰,却也不从开口。
静和不喜欢人安慰的,她一向都是要强的性格,就算是有委屈也只会自己一个人承受,总不喜欢告诉别人。
沈子安可以算得上是了解静和的人之一了。
“不了,我们直接去正殿吧。”静和嘴角噙着一丝微笑,只是有些虚假。
沈子安和静和到了正殿的时候,好几个大臣已经到了,一看到他们,赶紧行礼:“参见公主殿下,沈将军。”
沈子安。子安的官职还是挺大的,不过在这些文官长辈面前,他只是个小辈,还是有些虚的。
可是今天毕竟人多,无论如何都还是要接
', ' ')('受这些人的礼节。
“各位请起,如此大礼倒是折煞静和了。”静和也随之拱了拱身,行了一个宫礼。
看到因为自己的到来,各位朝臣都停住了话题,静和以为自己给人家不自在了,于是便道:“各位大人不必在乎静和,相谈便是。”
各位这才谦逊的继续聊着。
静和找着自己的位置,正准备落座,就看到面前来了一个挺熟悉的老人。
这是一位慈祥的老人,脸上的笑容有些可掬。玉冠底下的头发被梳得十分认真,没有一丝凌乱。
只是在那一根根的银丝底下,显眼的白发在黑发中清晰可见。
他的脸上带着许多的皱纹,在那微微下陷的眼窝里,有着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悄悄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只是这虽然年迈的脸上依然看得出昔日年少的俊俏模样。
“蓁丫头,没想到才几年,你都成大姑娘了。”那人笑着道。
“舅公好。”静和行了一个大礼,这是晚辈见长辈的礼。
她行完礼后,便兀自走到舅公跟前,仰着小脑袋撒娇:“舅公当初走的这么爽快,还以为您去了十年,都不记得这长安城还有个静和了呢,没想到舅公还是将静和放在心上了的。”
“老夫再怎么忘记,也不可能忘记蓁丫头这么一个娇美人呀。”被静和称之为舅公的,是当今太后的嫡亲弟弟战南丰,也是陆景轩的舅舅。
战南丰看着静和,哪怕时隔多年,却还是忍不住和她亲近。
小的时候静和是很顽皮贪吃的。
那还是静和还没有去轩王府之前,呆在皇宫的时候,因为那时候他是摄政王,所以皇宫里面也是给他留了一个宫殿的。
那时候静和一个人,就这么的甩开了一众宫女太监,一个人就跑进他的宫里,就着那桌子上的糕点,就直接塞嘴里。
甚至还将他亲手种的花给摘了。
他可是出了名的爱花,所以那么一个小院子都是花,可是自己最喜欢的花,也是最难种的最珍贵的,就这么的被摘了,他当时想揍她的心都有了。
可是奈何啊,静和那皱巴巴的包子脸傻傻的一笑,让他什么气都消了。
也就因为那一次之后啊,对于这个静和,他是更加的喜欢,甚至静和对他也是很依赖的。
当然,这是战南丰单方面的认为。
“舅公,等会儿我们喝两杯?”静和虽然那时候还是小时候,但是吧,再去轩王府之前,她一去了战南丰哪里,战南丰就会给她倒一杯酒,虽然她只是偶尔啄两口,但是战南丰每一次都会给她倒。
所以因此,战南丰喜欢喝酒,她很清楚。
“好啊。”战南丰自然是同意了的,看着周围太多的熟人,自己也不好再和静和叙旧了,然后入座了。
太后驾到,又是一阵其乐融融。
终于,到了最让人振奋的时刻,皇上登临。
静和看着自家皇叔和着那位红色嫁衣的女孩同牵着一根锦帐,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心里有些苦涩。
从陆景轩进来的那一刻,静和就一直没有眨眼睛,她的目光彻彻底底的停留在了陆景轩的身上,一点都舍不得转移。
今天的皇叔真好看,是比方才所见,还更好看的。
陆景轩平淡的迎接着众人的目光,他感觉到了一阵炽热的目光,他转头看去,直接对上了那道目光。
静和对上陆景轩的目光,有些难受的垂下了头,双手在桌子下绞着。
今天是皇叔的大婚之日,她怎么可以难过呢?
她应该高兴才对,为皇叔高兴啊。
“一拜天地……”
静和听着那道鸭公嗓后抬起头来,见到皇叔搀扶着那位姑娘,两人一同转过身子拜着外面。
“二拜高堂……”
静和看到身旁好奇的紫苏,自己却低下了头,不想再看到这一幕,她紧紧的攥着自己的手,手握成拳,不想发泄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她不可以丢脸的呀,不然皇叔会不高兴的……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举行完这些仪式以后,陆景轩让人送着洛诗诗离开,身为一国之君,自然是要招待这些群臣的。
宫宴彻底开始,一时间觥筹交错,宾客如云,笑声不断。
静和静静的坐着,看着陆景轩笑着接受这群臣敬来的一杯又一杯的酒,心里却在默默的数数。
他已经喝了十杯了……
“蓁丫头,你该收收自己的情绪了。”战南丰的位置就在静和的旁边,他一直看着静和,无奈的叹了叹气,“虽然你与皇上相处了这么多年,但是他也是你的长辈,你这么看着你的长辈,会遭人闲话。”
静和恍惚的收回神来,黯淡的目光,失去了这个年纪本该有的光泽。
“来,陪老夫喝两杯。”战南丰举起酒杯,豪迈地说道。
静和举起酒杯,隔空和战南
', ' ')('丰敬酒,自己饮下了酒。
“咳咳咳。”静和被这酒给呛着了,咳嗽了两下。
从搬进轩王府以后,她就难得喝酒,少时贪杯礼部尚书带给皇叔的李子酒,一个不小心喝多了,发着酒疯,在众人面前失了形象,所以从那以后,陆景轩再也没有让她喝过酒。
故而今日突然间喝了酒,自然有些不适应。
“小丫头很久没喝了?”战南丰可谓是酒鬼了,看到静和这副模样,就知道她应该喝酒没喝酒了,为了照顾在场的女眷,所以今日的酒并不是很烈,相反,这酒还是适合女眷喝的果酒。
“是啊。”静和又给自己自己倒了杯酒,原本还想敬战南丰的,可是战南丰的酒席前有人,于是她兀自喝了起来。
一杯杯酒下肚,却又没有吃任何东西,静和的肚子有些疼,可是她却还是闷声不吭继续喝着。
“公主,您别喝了。”紫苏见此,想要抢过她的酒壶,可是周围一片大臣,她一个奴婢,又不敢。
“这酒果然是不错的。”静和越喝越上头,越喝越感觉自己的心很痛。
喝多了,静和的肚子更疼,她的身体不断的发着冷汗。
静和有怎么会不清楚自己的身体,从小她就被娇养着,身体羸弱,肠胃自然也不好。
所以因此,父皇给她找了专门的御厨给她做饭。
就算是后来来到皇叔那里,皇叔也给了她足够的宠爱。
静和又喝了几杯,直到酒壶里面没酒了,静和站起身,走到太后面前,“皇奶奶,静和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去了。”
太后点了点头,看着静和苍白的脸,想要多瞧瞧的,但是此刻太多人,她一时半会儿的,也顾不上。
静和被紫苏搀扶着,便回到了凌寒宫。
“苏苏,我想休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静和的脑袋有些眩晕,紫苏将她扶到了床上之后,静和小声的说着。
“公主,奴婢伺候您洗涑吧。”紫苏小心的给静和解罗袜,仿佛是对待什么珍宝般。
“不用,今天皇叔大喜,凤仪宫一会儿啊,一定会有赏赐的,你还是去凑凑热闹吧。”
静和知道紫苏是喜欢凑热闹的,所以她才会让她去,况且眼下,她想一个人静静的呆下。
“公主,奴婢不放心您。”
紫苏的眸子转动了一下,可见她是动心了,只是她也是有规矩的,这时候,应该伺候静和,陪着她的。
“苏苏,我又不去哪里,你还不放心我呀。”静和有些撒娇的说着,脑袋还不住的晃了晃。
紫苏的心松动了一下,就在不停的挣扎要不要去的时候,就看到静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躺在了床上,紧闭着眼睛。
“公主?公主?”紫苏喊了静和两声,可是却听见了很轻微的呼吸声,便猜测公主是睡过去了,自己小心的掀着被子给静和盖住。又拿着一旁备着的巾布给她擦了擦,这才出去。
紫苏在皇宫里还是很自由的,静和晚上休息也是很乖巧的,基本上是没有过夜起的情况,所以紫苏这才放心的去凑热闹。
况且,皇上一直没有纳妃,静和公主一直都是宫里最大的主子,而作为静和公主身边的宫女,她在宫里也是倍有面子的一个。
紫苏守了静和好久,这才蹑手蹑脚的出去,准备去凤仪宫凑凑热闹。
就在紫苏去了不久,静和便睁开了眼睛,一直望着紫色床幔游神。
其实刚才,她根本就没有睡过去,只不过是因为想让紫苏离开而假寐罢了。
想来这时候,紫苏应该去凑热闹了吧。
静和起身,因为喝了酒,所以小脑袋有些糊糊涂涂的,下床的时候一个愣登,直接摔倒在地上。
静和就这么的躺在了地上,感受到地板刺骨的冰冷,心里有些怀念那个铺满了毛茸茸的羊毛毡的静轩了。
皇叔知道她很喜欢赤脚踩在地上,所以在她的房里铺好了羊毛毡的,哪怕她踩在地上,也不会觉得很冷。
可是自从搬来了皇宫,一切都好像变了。
那个原来只以她为中心的皇叔,渐渐的将心思放在了国家上。
所以搬来皇宫的一年里,她每天只敢傍晚的时候去看看皇叔,可是每次他都在批阅奏折,偶尔和她说话,还是在她们共同用膳的时候。
皇叔现在在干什么?
他应该,准备去凤仪宫了吧?
静和的肚子不争气的开始疼起来,也不知道是因为方才在宴席上贪吃而吃多了一些凉菜,还是因为多喝酒了的缘故。
她的肠胃不好,所以极少碰凉的。
当然,那是皇叔控制住她的饮食,不让她去吃,所以她很少碰那些。
没想到今天只是贪了些凉的,会这么疼。
静和紧紧的咬着唇瓣,忍受着疼意爬起来,后而踉跄的往前走,却一个不小心直接撞上了梳妆台的桌角,梳妆台上的东西全部掉在了地上。
桌子上的瓶瓶罐罐应声而碎,
', ' ')('静和的心跟着颤了一下,跪坐在了地上,将那些碎片小心的捡起来,置在了一块。
等将所有都捡好,她无力的靠在梳妆台边,捂着自己的肚子,自欺欺人的觉得,把肚子捂热就会好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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