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进门,众人却被眼前的华丽与热闹惊呆了。
山河院中的婚宴早已到了不少人,似乎整个侯府都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进入的,又是什么时候,解游迟竟然早早地将婚宴安排妥当了。
一看解游迟和宣帝出现,早已留在席间的人们纷纷集中了过来。
为首之人一袭青蓝色衣袍,墨发如瀑以一支青竹发簪固定。
最令人瞩目的是,此人双眸覆着约莫三指宽的青蓝色缎带,可即便是这样,也没有损了他俊逸的容貌与儒雅出尘的气质。
“草民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着此人下跪行礼,一众前来道喜之人也纷纷跪拜,接着送上自己准备恭贺解游迟大婚的礼物。
待这些人起身之后,解游迟的轮椅才被阿诚推上前。
在一众官员讶异的眼神之中,解游迟抱拳俯身,神态恭敬至极道。
“骞之见过义父,今日是骞之怠慢了义父,不能当堂行礼。”
一声义父叫得众人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而此时,早已进入山河院主厢房的云梦兮却像是明白了什么。
方才她经过园子时,便已察觉到,这里聚集着不少人。即便他们没有开口,她还是感受到不少眼神落在自己身上。
这些人里,有一些便是那日隐没在解游迟马车附近的人。
她没有猜错,他们就是暗中保护解游迟的人。
看来,她那日推测解游迟另有身份,并没有错。
“能喝上你这杯喜酒,为父已经老怀安慰了。”男子轻轻抚着解游迟的肩头,随后才道,“陛下请,诸位大人请。”
众人虽然没有弄明白前因后果,却也知道,眼前这位应当就是将解游迟养育长大的人。
由他来替身子孱弱的解游迟主持婚礼,那是再合适不过的。
只是,此人见了宣帝竟然是这幅打扮,不免让众人好奇。
像是感受到在场之人的疑惑,男子略带歉意地笑道:“抱歉,在下双目有疾,未免冲撞天颜,故此以缎带覆眼。初次与诸位大人相见,多有怠慢。”
众人一听,顿时领悟了,想不到将解游迟教导的如此出色之人,竟然也是身残之人。
“陆先生言重了,骞之蒙阁下悉心教导,才能成为国之栋梁,他的赫赫功绩有陆先生的付出。”
此时的宣帝已然入座,他这一开口,在场的官员更是惊诧非常。
想不到,他们的皇帝陛下早已知道此人的存在。
云梦兮也听见了这些,顿时也就明白,宣帝之所以对解游迟如此器重,显然是将他的来历成长都摸了个一清二楚。
皇帝是什么人,岂会随随便便只是花了三年,便将一个臣子重用到如此地步?
这中间,恐怕还有许多事,是外面这些老谋深算的官员想不到的。
看来,她果然选对了。
此时,房门被轻扣了两声,云梦兮低声问道:“是谁?”
大婚之日,婚房之内只有她一人,春满、秋绪以及喜娘都只能留在屋外等待。
“姑娘,是姑爷吩咐,怕您饿着,让人送了红枣桂圆银耳汤先暖一暖肠胃。”
云梦兮听得出春满的声音,便道:“进来吧。”
秋绪立刻替春满开门,而春满则端着甜汤来到云梦兮身边。
大红喜帕是不能动的,唯有新郎官用喜秤才能挑起。
“姑娘,奴婢喂您。”
春满透过喜帕下的空隙一勺一勺,将温热的甜汤喂给云梦兮。
一边喂一边将院子里所见到的景象复述给云梦兮听。
“姑娘,方才奴婢瞧见了姑爷的义父,你说,我们以后该怎么称呼。”
云梦兮一顿,她早已深知解游迟根本不当安定侯是父亲。
在他眼中,屋外那个目不能视的男子才是将他养育成才之人。
“骞之的父亲便是我的父亲。”
春满点了点头,她明白云梦兮的意思。
屋外那个是父亲,而安定侯这个亲生父亲的名头也不是轻易能抹杀的。
“姑娘,说也奇怪,奴婢觉着,姑爷与公爹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意外地相像。”
“相像?”
“没错,倘若不知情的人,一定会认为姑爷是公爹的亲生儿子。”春满将丝帕递给云梦兮,又收拾了碗碟。
“你是说,骞之与屋外那名男子长得有些像?”
“奴婢认为,陆先生和姑爷比姑爷和侯爷,从容貌上来说,更像是父子。”春满将东西都收拾好,又补充道,“可惜瞧不见公爹的眼睛。”
“你说什么?”
云梦兮到底不在婚宴现场,她只能听见对话,却看不见当时的景象。
“姑娘不知道,公爹双目有疾,所以一直都用缎带蒙着双眼。”
“缎带?”云梦兮惊讶非常。
她知道在北祈国,有一个人是这种打扮,这个人是从她师父口中得知的。
那便是无垢楼主。
无垢楼主陆昊空生来便带有眼疾,双目无法见光,唯有黑暗之中才能睁眼,而他也是唯一一个在黑暗之中能拥有常人都没有的视力。
他的眼疾就连她的师父都觉得十分怪异。
曾经她的师父评价过陆昊空,他似乎就像是一种唯有在夜间才能行动的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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