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这个说来惭愧,没路费回家了,还有一孙女,就拜托你吧?这都是我亲自开过光的。
老汉的术语跟求字不沾边,从他的表述来看,惨是起因,所图是买卖。
道德和道理他两样都占,好家伙,没理由拒绝啊。
众目睽睽之下,中年妇女果然哑口。
扯开皮包拉链,掏半天掏了50新币给他。
老汉手上挎一圈铁丝,密密麻麻串了不少画着各种一帆风顺万事如意样的桃心木牌,小型钥匙扣,劣质且有香味,10新币一个,给中年妇女找回了4张同面额零钱。
10新币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对新加坡而言,属于一框蔬菜或一壶色拉油的生计。
算下来,就这两句话贯穿车厢始末,地铁都能给他买回去了。
萧梧叶睁眼,前看看,后看看,不用老汉走到跟前,已经有不少乘客自掏腰包、大方解囊了。
小姑娘?
距离不算远,没到五分钟,老汉就顺利行销到了萧梧叶跟前。
众目睽睽啊,众目睽睽。
倒不是冲她。
她身边还坐着个小女生,人在当前,骑虎难下地把双肩包转移至身后,里头叮叮碎碎的,被紧紧压在了座椅的缝隙间。
看情形,老汉批发的木牌子还真不少。
见是女孩,还有心地推选了一沓粉红色的款。
也就在突然之间,眼前有条黑影倏地一闪,不偏不依正砸向老汉面门,老汉下意识,哪只手方便就用哪只手搪开剜了下,木牌牌哗啦一阵响,然后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又绕个花儿,想将那黑乎乎的掐个正着,结果正听到:
有行乞执照吗?
老汉也就快了刚才一茬。
一个激灵,想起了自己身份似的赶紧收手,结果已经被那东西,不对,是被旁边丫头一只细手正掐住了手腕。
中长头发,挺秀气的。
你干嘛?
追热点的乘客各个一副追到宝的样子,眉飞色舞地够长了脖子。
萧梧叶哼哧笑:什么我干嘛,还不是你想干嘛。
看热闹的人很多,但等两个人过完招后,真正让人追看到的情形,却恰恰是萧梧叶以小博大,变着方儿地掐着人家的手腕子。
woo,kongfu!
老汉条件反射式地想要挣脱,腕劲传到相作用的萧梧叶手上,被萧梧叶猛得放松又即捏死,这回是虎口气门被掐住,一动不好动。
还来?
两人转承启合的过程,只有萧梧叶身边的女生看得最真切,样子十分纠结:我实在没钱
萧梧叶玩味儿似的复述给老汉:没钱,听到没?
老汉神色一变,耳根涨红。
知道了知道了,没钱就没钱,有必要动手动脚?放手放手!
萧梧叶不依不饶地打量这个老汉,人模子看起来是邋遢了点,但身形轻盈,下盘很稳。
出拳的时候反应也快,比拳更快的是感知,有时是定格在车厢,有时似乎在别的什么地方,就这样还能接快招,一心三用,简直离谱。
老乡
老汉急得跺脚:点到为止!
萧梧叶咧嘴:别说没提醒你,下一站是换乘站,有警务员的,我这人嗓门大,控制不住,要是吵吵闹闹把人引上来查执照,别说我得罪的你啊!
哎你这丫头
善心被狗吃了?我有爹生没娘养的,也想让人表善心呢,你说怎么办?
这话,很多乘客都能听懂。
除个别金发碧眼弄不清状况,还一副李小龙在世的崇拜模式外,绝大多数人,吹胡子瞪眼,心里在暗骂什么,萧梧叶闭着眼都能还原出来。
一点钱怎么了,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为难的时候,至于这么为难老人家?
很少见这么嘴欠的女生了,果断缺少社会的毒打!
人心不古啊,阿弥陀佛,阿门
到站在即,一个见好就收,一个得饶人处,两人心照不宣同时松劲,也就两秒钟的时间,站门大开,老汉灰头土脸往外钻,等候的人群再度拥挤上来,熙熙攘攘,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至于萧梧叶
人还是这些人,无论是皇帝的新衣,还是道义至上,爱怎么看她怎么看她吧。
翘起二郎腿,什么都没发生似的,膝盖搁在行李箱上极为放松的划拉手机。
车厢外,灯箱广告一面面向前递进。
乘客也在对精神世界崩坏的失望中,陆续汇入流动的地铁出口。
车厢空荡,还没下车的小女生却不敢再同座,像受惊的小白兔,向边上挪过去,隔开,直至终点站到,连看都没敢正眼看萧梧叶一眼。
离家出走?
临近站点,准备下车的小女生终于紧张地、像那么回事地看向萧梧叶。
这事我有经验,还干过。
网速不行,萧梧叶长叹一声,继续语重心长:像你这样光带硬币可不行,钱越外露越容易掉以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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