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狠狠几拳打在粗糙树干上,拳头被咯的破了皮,隐隐有血丝渗出,疼痛却让心中的委屈更甚,憋得我喉头哽得生疼。
我现在真的很想把廖池揪过来塞进车里狠狠教训他一顿,教训的那张无比伤人的嘴里只能喊出我名字,一遍又一遍地为他的所作所为向我道歉,哭得喘不上气来。
可是我不能,说到底,做开始做错的是我,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廖池肯原谅我是他大度,他像刚才给我一巴掌我也只能受着,万一我真的借着气头做点什么,事情就真的无法挽回了。
委屈。委屈就委屈吧,没办法。
好不容易觉得气消点了,就看到廖池在众人的簇拥下走出酒吧,他伤口还在缓慢流着血,脚步有些不稳,黄毛诚惶诚恐地扶着他。我深呼吸几个来回,等心态完全放平了,走到这一干人面前,以不容拒绝的姿态拿开黄毛的手,换成自己架着廖池。
这群小朋友显然都看到了我一脚踹飞一个成年男人的英姿,个个目含敬畏安安静静怂的像小鹌鹑,根本不敢来阻拦我,只有一个很壮实的青年弱弱说道:“那个,这位先生……”
我冷冷瞥了他一眼,他立刻被我身上散发出的极度不爽的气息吓得气儿都不敢大出了。
“你干什么!放开我!”廖池压低声音喝道,刚挣扎一下就疼的“嘶”地倒抽口气。
“带你去医院,你别闹,别把伤口扯裂了。”
我几乎是半抱着不情不愿地廖池到了辉腾跟前,把他攘进副驾驶,关上门对鹌鹑们微笑道:“我送他去医院就可以了,一会儿警察要是录口供的话,麻烦你们帮下忙。”
鹌鹑们点头如捣蒜,在我转身的同时,一个柔弱的声音响起:“等一下!”
我诧异地看过去,只见今晚闹剧的主人公之一,不知道叫惠惠还是安安的姑娘双手交叠放在胸口间,眉目中是掩不住的担忧和内疚:“能不能让我也一起去医院,锦明是因为我才受伤的。”
“不。”我摆摆手,面对女孩子不自觉地放轻了语调:“你们在这里等警察就可以了,我会照顾好他的。”
没等姑娘回答,我坐进驾驶座,发动车子,顶着廖池意味不明的目光,用最快的速度前往附近的医院。
沉默了半路,廖池终于问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他声音里带着失血后的虚弱,我唇角绷成冷峻的直线,直视前方注意着路况,进一步提速,没有回答。
“喂……”
我打断他问道:“你现在头晕吗?”
廖池警惕地看着我,摇了摇头:“还好,就是有点手脚发软。”
我嗯了一声,顿了顿又道:“不用怕,虽然出血量不小,但是应该没伤到大血管。”
又过了一会儿,他试探着问道:“你不生气?”
“生气。”我嘴里生硬的蹦出这俩字,依旧没看他。
廖池欲言又止,不说话了。
一直到在医院门口停车,我才再一次开口:“等从医院出来,咱在好好算算这笔账。”
廖池推开车门的手一顿,随即垂下眼,脚步不稳地向着急诊室走。我抓着他胳膊将他拉住,俯身把他打横抱起。
廖池挣扎了一下,无奈实在使不上力气,只能乖乖待在我怀里。
医生被廖池半边身子泡在血里的凄惨模样吓了一跳,所幸他的伤口看着吓人但算不上严重,只是有碎玻璃渣混在血肉里,清理起来比较麻烦。
护士小心翼翼地拿镊子给他挑玻璃渣,每次镊子尖碰到伤口时廖池都会疼的肌肉僵硬,我握着他的手,一言不发地注视着护士的动作。
廖池扭着头想要看,被我及时捂住了眼睛:“别看,越看越疼。”
他略微迟疑,没有反抗,我顺势让他靠在我怀里,下巴蹭了蹭他的发顶。
不一会儿救护车拉来那个被我踢的胃出血的男人送进了手术室,远远望见他惨白的脸色,实话说我心里有点内疚,但看到怀中满身是血的少年,这感觉很快化作了活该二字。
是他先动的手,我做的一切都属于正当防卫。
过了半个多小时,护士终于把玻璃渣差不多挑干净了,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开始给廖池上药包扎。少年酒精上头,昏昏沉沉地闭着眼,呼吸渐渐平稳,竟然要睡过去了。
我觉得好笑,正好护士给他包扎完了,给我说着养伤的注意事项,我认真听完,向她和医生道过谢,把廖池平放在病床上,去拿药。
一直到我回来他都没有醒,我拎着药把他抱回车里,系好安全带。中途廖池手机响了,是黄毛打来的,我代廖池接了电话,告诉他已经没事儿了。
把手机放回廖池口袋里,我才发现他已经醒了,正双眼迷蒙地望着我,廖池上衣彻底报废被我扔在了医院里,此时赤.裸上身,肩膀处缠着纱布,衬得皮肤越发的白。
我揉了揉他头发,问道:“冷吗,咱现在就回家。”
廖池摇摇头,再度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