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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说了半天, 发?现?没有人回应。
姜真满身?满床褥都是血淋淋的, 乍一看可怖至极。
迟来的疲倦和无力感一下?子席卷上来, 本来就已经?濒临极限的身?体终于支撑不?住, 她头一抽痛, 只感觉失去了最后一丝力气,闭上了眼睛。
天道看着她闭上眼睛, 过了好一会,才突然反应过来, 她这个样子,要是被白鹄发?现?了怎么办,它岂不?是要完蛋。
它化身?的光点在姜真身?上急得团团转, 恨不?得长出自?己的身?体把姜真恢复原样。
但是已经?晚了, 悠缓的鸣叫声回旋在屋梁上,白鹄不?知什么时候闻到了血腥味, 用飘扬的尾羽扫开?了帘子,头探过来。
它落在姜真枕边,冰冷的血红色眼睛露出拟人般的神态。
天道躲进了姜真的身?体里,瑟瑟发?抖,疯狂地在姜真脑海里纵声尖叫。
姜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就感觉自?己脑袋一痛,像是有根筋突然被锤了一下?,朦胧睁开?眼。
有柔软的羽毛贴在她脸上,姜真侧过脸,看见白鹄站在她旁边不?到一寸的距离,浑身?雪白的羽毛挨着她,有力的黑爪像是铁打的钩子,随时能把她的脸削开?。
姜真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白鹄低下?头,用喙理了理自?己蓬松的翅羽,发?出轻微的咕噜声,尖喙微张。
姜真想起来自?己的狼狈样子,心道不?好,它肯定要告诉持清。
她下?意识伸手,用食指和拇指将白鹄的喙捏了起来,还用虎口卡住了白鹄的嘴根。
白鹄不?可置信地盯着她,平静无波的眼睛都睁大了一点,挣扎了一下?,没有用太大的力度,可能是怕伤到她。
“嘘。”姜真坐起来,认真地看着它,小声说道:“别告诉持清,好不?好。”
看到的这些?事情不?能说出去,她不?知道该怎么和持清解释,只能尽可能不?去面对。
她另一只手从白鹄的翅根下?穿过,将它抱起来,什么都没有说,轻轻抚摸着它蓬松的脊背。
她分神想到,白鹄眼神十分灵动,之前?的事情说不?定也是它和持清说的,应该可以沟通。
姜真的声音因为虚弱而变得更温柔,也更脆弱了:“请不?要说,好吗?”
白鹄在姜真的抚摸下?十分僵硬,身?子都紧张得弓起来。
过了半天,它点了点头,居然答应了她的请求。
姜真放开?它,让它自?由行动,随手披上一件外套去洗漱。
她身?上现?在已经?连一处伤口也没有了,可血液还干涸在她的身?上。
稍微……有点可怕。
不?会死可能是一件好事,也可能是一个万劫不?复的诅咒,只不?过她现?在还看不?出来而已。
总之,还是谨慎为好,如?果不?是太想弄清楚天道背后的真相,她也不?愿意采取这样的方法。
持清随手开?辟的天外天很好用,人间的幻想里,常常有“纳虚弥于芥子”这样的构思,真正仙人开?辟的芥子,比想象中还要令人惊叹一些?,甚至能引入活泉,也不?知道是怎么弄的。
她将自?己泡在水里,又重新换了一套衣服,白鹄飞走了,但飞得不?远,还在不?远处看着她。
这些?年她早就已经?习惯了别人的监视,对此适应良好,被一只鸟看着,总比被一个活人看着好多了。
姜真虽然知道白鹄肯定有神智,但从没见过白鹄说话,这就让白鹄看上去既通灵,但又没有那种似人的不?适。
其实她还挺喜欢白鹄的,它帮过她,长得还很漂亮。
她朝白鹄伸了伸手,让白鹄落在她手上,它的爪子陷入她手心,刻意地收了起来,只是让她有些?痒。
视线颠倒一变,她倏然落在瑶池边。
“你平时吃什么?”姜真摸了摸它的羽毛,手感很好,决定给它喂些?吃的收买它,顺便提醒它别说漏嘴了。
白鹄尖喙动了动,还没有出声,旁边传来一句温润的声音。
“它已经?辟谷,平时会吃桃林旁边的树结的灵果,当作零嘴。”
持清坐在瑶池一边,侧过头看她。
姜真看到他?有些?心虚。
明?明?也没做什么瞒着他?的事,天道的事情不?算,他?没问她就不?算瞒着,可能是持清的气场太强大了,连目光都让人无所遁形。
他?似乎总是在瑶池观星,很少?出现?在仙庭。
姜真不?懂他?在看什么,天上的星辰那么多,对她来说似乎没有什么变化。
当然,她不?能和持清相比,或许其中哪个星星亮一点哪个星星暗一点都有不?同的门道呢。
持清与她说不?能急于求成,为她洗髓灌顶的事情需要循序渐进,姜真也认同他?的说法。
这几日和持清接触的时间并不?长,
', ' ')('但她能感觉到持清还是很靠谱的,最起码对自?己没有什么恶意。
下?界有望,持清的态度给了她一定的安心,一切都还在计划里,抛去看到的上一世的结局,姜真不?想将自?己的情绪整日束缚在其中,于是和持清说了一声,出了桃园给白鹄摘果子。
出了桃林之外,便没了瑶池之中的安宁了,姜真敏锐地察觉到气氛不?同,但没有多在意,大概是唐姝身?份暴露带来的祸患。
总之,和她有什么关?系?
姜真闲庭信步地走到持清说的地方,桃林旁边的林子不?少?,毕竟仙界几乎没有哪个地方见不?到灵树灵草,但这么大地方,结果子的树好像也只有这处。
她摘了几个,白鹄还真乖乖地停在她手上吃了。
其实白鹄自?己就能吃,姜真只是想找个借口给自?己透口气,顺便和它打好关?系而已。
姜真笑意盈盈的,看着白鹄的眼神软和温柔。
贫瘠的树枝将长身?玉立的影子映得斑驳,目睹了眼前?一幕的人,在心里暗暗叹息。
若她这样的神态对帝君露出半分,帝君也不?会像现?在一样疯魔了。
来人绕步走出来,对姜真行了一礼:“姜姑娘。”
姜真的五感比之前?通灵不?少?,在喂白鹄时,便察觉到不?远处有人了,她没有避开?,仙界哪里没有人在?说不?定里头的人是这林子的主人。
她抬起头,有些?意外,却又不?怎么惊讶:“溪客仙君。”
竟然是他?,姜真对溪客没什么印象,也没有什么看法,溪客在仙君里并不?出挑,是个低调又聪明?的人。
溪客笑眯眯地拱手,手里的莲花转动:“真是巧遇。”
啊……是水旦天华,姜真的视线总是不?由自?主地落在他?手里的莲花上,听说水旦天华能窥见姻缘,这或许也是某种天命,她倒是挺好奇的。
姜真一抬头,脸上温柔神色便荡然无存了,这溪客是知道的。
姜真也许不?知道,他?和她已经?不?是第一次见面了,他?知道姜真很少?将温和留给对她来说不?重要的人。
看姜真没有和他?寒暄的意思,溪客还是厚着脸皮凑了上来。
他?总是笑着,眼睛眯起来,姜真都看不?见他?的眼珠子,怪异地瞥了他?一眼。
溪客丝毫未察觉,对着姜真手上专心吃果子的白鹄,做出些?惊讶的样子:“难不?成这就是传说中的白鹄。”
姜真没有说话,将白鹄提起来,打算离开?了。
溪客像是看不?懂她的拒绝,亦步亦趋地跟在她后面,声线有些?紧:“你不?能这样提着它,它可是……”
“可是什么?”姜真皱皱眉,终于回应道。
“眼。”溪客指了指自?己的眼角,姜真依旧没有看到他?眯成一条缝的眼睛里有没有眼珠。
姜真微微笑了笑:“我现?在可不?想和你打哑谜。”
溪客失笑道:“我可没在打哑谜,它,就是尊君的眼,无处不?在。”
姜真看了一眼白鹄,白鹄被她提起来抱着,看上去有些?呆呆的,对溪客说的话没什么反应。
“没事的,这是仙界众所周知的事情,可能只有你不?知道。”溪客像是看出了她在想什么:“它不?让我说的,我也没那个胆子和你说。”
他?趁热打铁,对姜真眨眼:“聊聊吧?姜姑娘,我被帝君罚过来看林子,许久没见过一个人,实在无聊……你也想知道最近发?生了什么吧。”
姜真果然被他?说动了,她对仙界的了解始终隔着一层捅不?破的膜,封离自?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让她和外界接触,在瑶池里待着与世隔绝,也不?可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
溪客笑眯眯地和姜真重新走回林子,随便在石凳上坐了下?来。
溪客将手中的莲花放在桌上,莲花花瓣无风自?转,晶莹剔透,散发?着柔和的光。
姜真眼神偏移,还是忍不?住问道:“它真的能看到所有人的姻缘?”
溪客似乎没想到她一直在意着这个问题,闻言笑眯眯地望着她。
这次他?睁开?了一半眼睛,姜真终于看清了他?的眼睛,眼神清明?,又过于黑白分明?,有些?哀愁的样子。
他?屈起指头,弹了弹水旦天华的花瓣,让它展得更开?了一点,姜真看见花瓣中心包裹着一面像镜子一样的东西,被遮挡着,看不?完全。
溪客望着她:“你要看看吗?”
迎娶
姜真盯着水旦天华看了许久, 嗤笑一声:“我不想看。”
“为什?么?”溪客有些意外:“你不是很好奇吗?如果水旦天华能显示出你未来的如意郎君……”
“我没兴趣假设自己的未来。”
姜真打断他?的话,移开视线,语气缥缈:“如果我看到了, 不满意我看到的那个人, 想要去改变呢?”
“那说
', ' ')('不定你的改变, 才是真正的命运。”
溪客目光一瞬不移,带着明显的笑意,语气顿了片刻,才开口道:“姜姑娘,你与前?日相比, 变了不少。”
他?甚至能明显地?感受到姜真心态的变化。
“凡人总是在变的。”姜真敷衍道:“百年之间,生老病死, 悲欢离合, 对仙君来说, 不过弹指一瞬。”
“姜姑娘, 循环往复的永生未必比朝生暮死的蟪蛄有意义。”
溪客说罢, 自?己也?笑了笑, 捋过袖边,垂下眼?盯着徐徐展开花瓣的水旦天华, 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就开口道:“水旦天华也?不是对谁都有反应的,机会难得, 姑娘还是看看吧?”
姜真瞥了一眼?桌子?上的水旦天华,上面的花瓣已经全部绽开,露出里面的花蕊——准确来说, 是一面像镜子?一样的东西。
上面氤氲着一层雾, 半遮半掩的。
姜真迟疑,想起溪客也?算封离半个亲信, 还和玄鸿走得那么近,不禁有些狐疑:“等会儿这里面不会出现?封离吧。”
如果出现?封离,说明这家伙在耍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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