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矜意坐在卧室雪白的梳妆椅上,拿着白瓷调羹一下下翻搅着滚金瓷碗里的银耳莲子汤,垂着眼眸不去看他,黑色的眼线从她的眼尾自然延伸出去,明明是画上去的线条,竟然在她精致的妆容里勾勒出不近人情的冷漠来。
他被保姆叫过来,此刻站在门口,对上这位不是亲生、胜似亲生的养母神情,心底不由涌上点难言的敬畏。
但沈乔很快把那不可名状的情绪甩开,眼底重新露出孺慕来——抛开年少时沈矜意精神状态不佳对他做的那件事之外,从小到大,沈矜意真的是个很完美的母亲。
是她把沈乔从没人要的、被年长者欺负的泥潭里拉了出来。
她让沈乔有了一个家,尽管这个家里的男主人形同虚设,但沈矜意却对他关怀备至,小到家里餐桌上永远不落的他的口味、逢年过节绞尽脑汁给他举办的别出心裁的生日宴、大到他中考的时候,明明没有必要,却也跟其他操心孩子的家长一样,举着伞愣是在烈日炎炎下陪他一同参考。
沈乔想象过的、没想象过的母爱,沈矜意都给了他。
所以尽管父亲相当糟糕,但沈乔依然觉得能有沈矜意这个母亲是他的幸运。
“妈妈找我?”少年人才刚跟朋友从球场上分别,哪怕见家长之前已经拿毛巾擦过汗,匆匆的动作依然难以避免疏忽处,有汗从脖颈间沿着跳动的脉搏缓缓淌下。
他并未注意到,只是小心地收敛了自己的信息素,不让Alpha过分霸道的气息冲撞了屋里的人。
勺子搅拌的动作停了停,在碗沿上轻轻撞出一声脆响。
沈矜意放下了一口没喝的汤碗,抬眼看向儿子,方才敛眸时的冷意消失无踪,化作了家长式的温和。
“你这是刚跟人打完球回来?”她问。
沈乔点了点头。
“现在天热,一会儿喝完这碗银耳汤再去写作业,正好降火,可别图凉快直接洗冷水澡,对身体不好。”沈矜意没急着切入话题,反而是谆谆叮嘱了几句,对他招了招手,让他过来喝汤。
沈乔听话地进屋,端起汤碗看了看,对她不似对其他人那般爱答不理的敷衍,好歹多说几个字:“知道了,妈妈。”
沈矜意又沉默了,好像原本想要说些什么,却不知如何开口。
沈乔刚尝了一口甜度,端碗想走的时候,看出她有未竟之意,停下脚步试探着问:“妈妈是不是还有别的事要说?”
沈矜意笑了一下,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走:“也没什么别的事情,就是这段时间老是住院,也不知道你在学校里的情况,学习如何、交了什么朋友之类的。”
“我记得你初中那会儿,有个玩得好的朋友,你管人家叫大胖,还带回家里来打游戏,最近怎么没见着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