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嚯,想不到兄弟在这儿过的可是神仙日子。”陈文武摘了墨镜,打量着白刺猬的家。
听到屋外有动静,从里面走出了个穿藏袍的大辫子女人,见到白刺猬身后站着陌生人,先前含笑的目光里露出了怯意。
“拉珍,跟你介绍一下。”白刺猬说着便朝女人快步走去,用流利的藏话快速跟她交待着什么。
女人脸上的怯意消却,冲陈文武和温阮说了句“扎西德勒”以示问候,就转身进了小厨房烧火做饭了。
“这是……”陈文武向白刺猬投去询问的目光。
“我爱人,拉珍。是个很厉害的药师。”
“哎哟——呵!可以啊刺团儿,还找了个藏族姑娘?”
白刺猬呵呵一笑,揽了陈文武的肩往屋里走:“来、来,进屋说。”
屋子被拉珍收拾的干净舒适,当中还挂着副精致的绿度母唐卡。唐卡旁边的相框里,裱着白刺猬终于拿到手了的行医资格证和执业证,被他擦得一尘不染。
白刺猬将陈文武和温阮安排在小炕桌前坐好,边给他们倒茶边道:“我在这儿待了这么多年,至今喝不惯那什么酥油茶。给你们倒的是我自个儿配的药王茶,尝尝。”
陈文武也不懂什么药不药、王不王的,咕咚咚饮了只觉得甜甜的还怪解渴:“不错,再来一杯。”
白刺猬见状贼兮兮地笑着摇摇头:“不成,这玩意儿喝多了,你受得了我们温美人儿现在的身子骨可受不了。”
陈文武一时没听明白,瞪着牛眼问:“咋,喝我肚子里他有啥受不了的。”
温阮在旁边尴尬地咳了声,示意陈文武闭嘴。
“老白结婚几年了?”温阮转了个话题。
“来的那年就结了。”白刺猬随手拿了个小臼子,边研磨边道:“那年我到山谷里找药,突然下起了暴雪。在沟里救了跑来采药的不小心摔伤腿的拉珍,后来人家就死活看上我了呗。”
“瞅你那德性,肯定是你对人家穷追不舍吧。”陈文武笑骂说。
白刺猬翻了个白眼儿:“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不要脸?”
“不要脸咋了,不要脸就能抱得美人归。”陈文武对此感到颇为得意。
“拉珍是天葬师的女儿。在这里,天葬师的身份既崇高又令人胆怯,在遇到我之前拉珍一直没有朋友,更别提是嫁人了。”白刺猬将药粉放入小坛子里封好,摸了摸鼻子:“可我一个外地来的压根儿不吃他们那套,有啥不能娶的!拉珍识百草,对藏药的见地在我之上。你知道,夫妻之间得有共同话题才能处的长久。”
“你们结婚这么多年,怎么也不考虑要个孩子?”陈文武问。
说起来,陈文武其实特别喜欢小孩子,若不是生理构造的问题,他早就拉着温阮生一屋子了。
“拉珍心脏不好,生育有风险。我俩把医病赚来的钱捐了一部分到寺里,还有一些给了希望小学。拉珍觉得既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能力教育出一个好人,不如将钱给那些已经出生在了这个世界上的孩子,让他学习更多文化知识,尽量成为一个好人。”白刺猬提到拉珍的时候,满目柔光,他感慨道:“拉珍改变了我前半生的许多想法,她是个有智慧的女人。”
……
这之后,陈文武便和温阮留了下来。白刺猬家很宽敞,他将二楼的房间收拾出了一间给他们。
也不知白刺猬的药效和这里纯净无污染的空气哪个作用更大,温阮竟觉得自己的身体舒服了许多。
多数时候,陈文武都会和白刺猬一起到拉姆寺进药,温阮就同拉珍一起去希望小学给孩子们送饭。
那里的孩子都很喜欢温阮,每次见到他就会兴奋地围在一旁问这问那。
希望小学的校长是个上过大学的藏族人,毕业后毅然决然地回到了家乡。他与温阮聊得投缘,还总有意无意地试探温阮是否愿意留在这里。
久而久之,温阮真还就动了心思。
眼见是要在这里久居了,陈文武和温阮商量过后决定他自己先回一趟安城。把房子租出去,将温阮的辞呈带回学校再把面馆的事安排妥当。
“阿阮,你在这儿好好养病,我把事儿全办好后马上就回来了。”陈文武拉着行李箱依依不舍道。
温阮点点头:“我知道,你路上当心。”
看陈文武一个虎背熊腰的大老爷们儿站在门口扭扭捏捏,白刺猬一技眼刀杀过去,念叨着“真恶心”,撩下了门帘子。
没等他走出几步,温阮便喊着陈文武的名字追了出来。
“回去吧阿阮,我也想你。”陈文武以为是温阮舍不得自己,当下心里化成了一汪水。
“我不是要说这个。”
“啊?”
“面馆按照你的想法来处理就好。”温阮顿了顿,又道:“阿识是个值得信赖的人,你明白我意思。”
陈文武闻言点点头道:“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