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尔的头顶乖巧地抵在他的下巴上,又在他的怀里叫了一声他的名字,“许嘉……”
许嘉被他叫得心都要碎了,那一刻什么江山社稷,什么望朔派青石山,什么半妖不半妖的,全被他抛却在了脑后,那颗心脏在扶尔含着泪看向他时就碎成了一片片,又在扶尔的一声声呼唤声中慢慢愈合,而愈合的每一道疤痕,都刻满了扶尔的样子,他的眼睛,他的鼻子,他的嘴巴。
……他的扶尔。
抱的太久了,扶尔的手都抱酸了,也恢复了些许意识,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正抱着许嘉,这个念头令他心头一跳,下意识地就想把他推开。
推了推……没推动。他只能又声如蚊呐地叫了他一声,“许嘉。”
许嘉抱着他,“嗯?”
扶尔,“你……你松开我。”
许嘉又抱了他三秒,才松开了手,他不敢看扶尔的眼睛,只是低着头,视线落到自己的腿上,“对不起。”
扶尔笑了下,“你道什么歉?这和你又没关系,你也不知道我会被绑架。”
许嘉沉默,却暗自咬紧了牙。
扶尔怕他自责,继续开解他道,“况且,你也不是没找我啊,只是没找到而已。”
许嘉猛地抬头,自责愧疚的目光冲撞进扶尔的眼睛里,随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又固执地低下头,重复了一遍,“对不起。”
扶尔一愣,抿了抿嘴,放在一侧的手瑟缩了一下,大约过了十几秒左右,他突然伸手在许嘉肩膀处捶了一下,“你是该对不起!”
许嘉突然被他打,反而愣住了,傻傻地抬起头来看他。
扶尔像是突然记起了什么,样子似乎真的有些生气了,他每说一句便捶他一下,还每次都打同一个地方,“在街上见到哥哥都不知道打招呼!才长大几天啊,就学着别人天天去花满楼那种地方逛!你怎么这么能耐啊你!”
果然还记得那天在街上的事。
可能因为生气,扶尔的脸色反倒红润了不少,至少不像之前那样惨白的毫无人气。
许嘉听他这么说,也不生气,微微放松了脊背,任扶尔打,随口“嗯嗯”了两声,然后开口问道,“还有呢?”
“还有……”扶尔咬了下嘴唇,整个人都往远离许嘉的方向缩了缩,“还故意不理我,故意对我阴阳怪气,故意……”
许嘉等着他说,扶尔却不说了,许嘉就顺着他的话问道,“故意什么?”
扶尔鼻尖一酸,眉梢都红了,“故意欺负我。”
许嘉被他这么一瞅,半边骨头都酥了,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动了一圈,他看了扶尔一秒,然后低下头叹了口气,用手心遮住了扶尔的眼睛,强行压制住了自己的禽兽想法。
哥哥哎哥哥,你可别那么瞅我,整条命都要交代在你这儿了。
现在扶尔的情绪还不稳定,许嘉不想再刺激他,只能咬着牙又移开了手。
扶尔懵懵地看着他,“你干什么捂我眼睛?”
刚被眼睫毛扫过的手心还痒痒的,许嘉不自然的双手搓了一下,“你猜?”
扶尔垂下眸,“又不告诉我,又让我自己猜。”
许嘉,“什么叫又啊?”
扶尔,“反正你什么都不告诉我,从上次从幽阁回来就这样了。”
“胡说。”许嘉拒不承认,找补道,“我什么时候不理你了?你说要搬出去我也顺着你,我那天还去看你了呢,忘了?”
扶尔抬头幽幽看了他一眼,“对,你还咬我来着。”
得,又加了一条罪。
许嘉笑着好脾气地将自己的脖子凑上去,“行行行,让你咬回来。”
他本意是开玩笑,却没想扶尔真的上前狠狠地咬住了他的脖子,本能反应令他伸出了手,直接向扶尔的后心掏去,却在还距半寸的地方住了手。
理智大于了对危险的本能,狼爪化成了温柔慢调的拍抚。
扶尔咬住了就没松口,似乎真的用了劲儿,两只手死死抓着许嘉的前襟。
他在泄愤,更准确的是,用一种方式,来宣泄自己的无助和害怕。
察觉到颈间的一片濡湿,许嘉拍他背的动作慢了些,另一只手轻轻拢着扶尔的腰,故作轻松地开口道,“怎么了?还没咬够啊?”他笑了一下,故意想逗他开心,“我寻思着,我那天也没咬这么重吧,你这哥哥,怎么还占我便宜啊?”
扶尔抽了抽鼻子,嘴巴离开他的脖颈时,还牵出了一根银丝,他的脸蓦地就红了,用袖子欲盖弥彰地擦了擦许嘉的脖子。
许嘉,“哟?良心发现了?”
扶尔盯着他不说话,收回了自己的袖子。
这人怎么就这么坏啊?!
许嘉用手擦了擦他的眼睛,“还哭了?被咬的是我,你怎么哭了?”
扶尔不说话。
许嘉继续说,“怎么?心疼我了啊?”
“心疼我就对我好点儿,嗯?别动不动就让我担心。”
扶尔反驳道,“我哪儿让你担心了?”
“你在外面住,就已经让我很担心了。”许嘉收回手,在扶尔手背上不轻不重地捏了下,“搬回来住,好不好”
扶尔被他看的一时心软,应道,“好。”
许嘉满意地笑了一下,“走吧,我带你出去吃饭,想吃什么?”
扶尔被他哄着下床的时候,倏地又坐回了原处,像想起什么似的抽回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