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某今日只问顾朋友一句,加征商税与松江府开埠到底是如何夺得何民之利?
不才母家便是海黄浦之渔民,迄今不闻半点民怨之声,何来夺民之利一说!
虽说我等皆是读书人,理应关心江山社稷,但作为读书人,更要讲究一个诚字!既然是关心时政,又怎能妄言!
崇祯十七年以前流贼四起,建虏肆掠关内,致使国土沦丧,北都丧失,未尝不因我们士子只顾结党成社,空谈误国所致。
如今天下稍安,北伐未启之际,尔等又要如此行事,这是弃家国于何地!
若不满当今朝贪官污吏,大可京城告御状!
何必在此以大言不惭地要匡正朝纲,莫说朝纲未乱,朝纲若乱也是因为你们随意结社而起!”
“告辞!”
唐英说毕便要甩袖而去。
但却被左进茂拦住了:
“唐朋友请留步,你不过是低微军籍出身,你母家想不到更是低微,不过渔户耳,大宗师取你为案首,官府再给你母家一些恩惠,你自然会感佩朝廷的恩德。
可你知不知道松江府一月之内数十户官绅之家被灭满门,年幼者更是被发配东番为奴!
吾等虽不可悖逆君父,但朝这些官员们对我们吴人如此残酷,你难道视而不见吗!“
“这些都是海盗所为,官府已经做了说明,陛下要派了大军,连松江府的百姓们都是这么说的!”
唐英忙回了一句。
而顾林则冷笑了起来:“海盗所为?唐朋友要相信是海盗所为,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道不同不相为谋,同窗一场,你既然不愿意入社,我们也不必强求,但从今日起,你我之间便割袍断义,走吧!”
“告辞!”唐英拱手而去。
“我也告辞,本人虽为商贾子弟,但若不是朝廷征收商税,我家今年也不可能从大明央银行贷得款项,而让我妹子最终幸好没到你顾家做姨奶奶!我呸!”
这时候,一名叫韦和微的增生也说了几句,且忙追向了唐英。
顾林有些面红耳赤起来,他家七祖好辱女童,他也知道,甚至坑害韦家的事,他也知道,而且若不是他当初帮忙,韦家的妹子早已沦入他七祖的魔掌,因而如今见韦和微也要离开,在面红耳赤之余,也有些气愤:
“枉费我当初那么帮你周旋,白眼狼!”
一些不想参与朝廷是非或者对顾林等政治意见不敢苟同的生员此刻也开始陆续离去。
左进茂见此便走到了顾林面前来:
“五十四名生员,三十七名都签了字,十七名离开,其他的倒无所谓,可这唐英乃大宗师看重的人,且又是院试案首,在本县士林地位极高,还有那韦达微自从在大明央银行贷款成功后,便也成了一方巨富,在本县乃至松江府士林都颇有势力,这两人不加入端学社,实在是可惜,更不好的是,这唐英居然还要扬言揭发我我们。”
“他要告自然是要去向大宗师告,别忘了松江府知府吴知府是怎么死的,这年头亡命之徒那么多,暴死两个生员也算不了什么!”
顾林冷冷一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