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到……那两个人。”校尉也有些迷茫,“厂公之前说过的那两个人。”
“袁茂、樊大坚?”胡桂扬插口道。
“对,他俩都在里面,应该是第三圈。”
“你进去看过?”胡桂扬诧异地问。
校尉点头,“从铁链下面钻进去,没人拦我。”
“佩服。”胡桂扬拱手笑道,随即迈步要走。
“站住,你要去干嘛?”
“把我的两位朋友叫出来,他们心不诚,肯定会遭‘天谴’。”
“嘿。”汪直想了一会,示意胡桂扬跟他一块走到墙下,低声道:“别给西厂惹事,如今宫里上上下下没人敢得罪李仙长。”
“当然,我只是进去带两个人出来而已,几百人都跑了,再少两人应该没问题吧。”
“好,但是你得明白一件事,过了今晚,李仙长就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之前没精力报仇,等他闲下来,我保不了你。”
“多谢厂公关心,我这人命中多难,该有此劫,躲得过就躲,躲不过……再说。”
汪直笑了一声,随即大声道:“胡桂扬,你别乱跑了,就留在这里。石桂大,你也留下,其他人跟我走。”
胡桂扬刚想说自己一个人就行,汪直已经带人快速离开,很高兴能甩掉这个沉重的包袱。
石桂大慢步走来,冷淡地说:“为何将我留下?”
“不是我的主意,而且我也不想留下,要进去,跟我走吗?”
“我是百户,你是校尉,你得服从我的命令,这才是厂公的意图。”
“好吧,石百户打算怎么办?”
“厂公让咱们留守此地,那就留守,不得违命乱走。”
胡桂扬四处看了看,前方几十步是手持铁链的人墙,后方是高耸的院墙,离大门已远,汪直等人则隐入夜色之中。
“好吧,不乱走,最近的麻烦事的确太多,人人如履薄冰,就怕走错一步,尤其是石百户,有家有业,妻子待产,更不能冒险行事。”
“你明白就好。”
“我不乱走,我拣直走。”话未说完,胡桂扬突然撒腿向人墙跑去。
石桂大根本拦不住,叹了口气,在后面追赶,心里其实清楚得很,汪直故意放走胡桂扬,而他的职责就是跟随并监视,确保胡桂扬不会闹得太过分。
石桂大对完成任务一点信心也没有。
铁链长短不一,每根都由数量不等的神仆握持,少则两三人,多则十余人,人与人之间空隙较大,足够让他人猫腰跑过去。
胡桂扬一路弯腰狂奔,神仆们专心致志地感受神力,小声哼哼,像是经文,又像是单纯的叫唤。
与祭坛相隔两圈,胡桂扬停下,回头看了一眼,石桂大不远不近地跟在后面,于是冲他笑了笑,在两圈人墙中间行走,寻找熟悉的面孔。
还真有不少,沈乾元、张五臣、尤五六等江湖人都在。
袁茂与樊大坚并不难找,看到满头白发,胡桂扬就知道那是老道,跑过去站在两人面前,半天没说话。
那两人也不说话,闭着眼睛,随众小声哼哼。
胡桂扬小声道:“喂,神仆不能喝酒吃肉,你俩想好了吗?”
樊大坚睁开一只眼睛,见到胡桂扬也没露出惊喜,反而嘘了一声,袁茂则完全没有反应。
胡桂扬轻叹一声,“好吧,你俩好自为之,等你们出事了,家财我收着,美女我也留着……”
袁茂终于睁开眼睛,苦笑道:“胡校尉,我俩走不开。”
“脚走不开?心走不开?”
樊大坚也睁开眼睛,“是肚子走不开。”
“你们……被喂药了?”
两人一脸可怜相地点头。
“红色药丸?”
两人又点头。
“吃多之后会自剥脸皮的那种?”
樊大坚不止点头,还嗯嗯两声,满怀期待地看着胡桂扬。
“没事,我也吃了,而且吃了不少。”胡桂扬坦然道。
“你有解药?”樊大坚眼睛一亮。
“在两位‘神仆’面前,我可不敢说有解药。”
樊大坚稍一犹豫,松开铁链,从下面钻过来,站到胡桂扬旁边,“我现在不是‘神仆’了。”
袁茂犹豫得久一些,也松手钻过来。
铁链较长,少了两人也不会坠地。
胡桂扬笑道:“好了,咱们一块去找解药吧。”
“什么,你没有解药?”樊大坚大惊。
“我没说自己有啊。你不是很怀念同生共死的经历吗?同生有点难,但是咱们有共死的机会了。”
樊大坚呆若木鸡,袁茂却不意外,苦笑着道:“算了,胡校尉想必会有办法,已经松手,就别再后悔……”
石桂大走过来,提醒道:“那也是你的熟人?”
胡桂扬转身看去,一名白衣女子正向他们缓步走来,长裙曳地,势若飘行,腰肢纤细得仿佛随时都会折断。
“嗯,熟人。”胡桂扬认得这是蜂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