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崇焕既然唱出了五年复辽的口号,当然不能空手去五年复辽,而是朝廷对他全力支持,因此他一开口就是要吏部与户部的全力支持,而与历史上不同,他不仅仅要对付东江的毛文龙,更需要对付海北镇与柳鹏。
在京师那些大人物与袁崇焕的眼中,海北镇之所以能有今日的成就,最重要的就是海运与运河贸易带来的超额利润,在大明普遍禁海的情况下,山东与辽东可以说是独获了海贸之利,所以才能让海北军拥有数万精兵。
只是明朝官僚总是喜欢把简单的问题复杂化,在这件事上也不例外,如果以正常的思路就是向明朝的各个港口提供形形色色的补贴,用价格优势打跨海北镇的商船队,或者直接扣留海北镇的船队,只是明朝的官员们却要反其道而行。
他们一度决定对日本禁海的思路来对海北镇进行全面制裁与禁运,只是他们既然喜欢把简单的事情复杂,很快就会发现这样的禁运很难维持下去。
至于原因自然是山东控制着运河漕运,朝廷对海北禁运的同时海北镇也同样可以截断运河,而漕运一断朝廷就处于断粮断银的地步,因此禁运的力度就明显变弱,甚至变成了命令下面官府千方百计地为难海北镇商人的行动,大明朝廷却不肯出面,最终变成了形形色色的利益寻租。
现在是海北镇的商人必须在南边与北边付出很多额外的成本,甚至还会遇到许多不测之祸 ,而明朝的这种行动却让很多相对中立的商人变成真正的主战派。
但是柳鹏仍然觉得现在应当是休养生息的时刻,只是那下面谷梦雨已经开口说道:“问题是现在损失太大,虽然财政尽可能会补偿一些损失,但是时间不久,恐怕支持我们的商人最终会支撑不住甚至破产!”
说到,谷梦雨又专门点了柳易容的名字:“易容,你来说一说,我们应当怎么应对!”
这下子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到柳易容的身上去。
柳易容已经不止一次参加海北镇的最高会议,只是柳鹏虽然把她带了过来,却是一再表明:“我带易容是来向大家好好学点东西,好好历练一下,所以易容就是带耳朵过来而已……”
而这几次最高会议当中,柳易容也确确实实是只带耳朵过来,老老实实地拿着西洋传来的墨水笔在那里做笔记,却从来没发过一言,只是现在不知道为什么谷梦雨突然点了她的名字,让她自己都有点迷茫。
只是柳易容很快就反应过来了,她当即说道:“我想阿爹是等待机会吧,应当不会太久了!”
可是谷梦雨对于这个答复并不满意:“什么叫应当不会太久了,难道我们要一直被动挨打吗?”
这段时间海北镇商人的损失实在有点惊人,各地的官府在得到朝廷的命令之后就把海北商人打成了肥羊来收拾,因此商队受袭、伙计被扣、货物被没收或是以巨额罚金的事情层出不穷,各地的官府是向来苦惯了,总想在海北商人身上多敲出油水来。
而且这种报复还带着商业竞争的背景,“登州货”横空出世以后,受到最大打击就是“江南货”以及各地的土特产,虽然由于交通与运价的限制,这些土产品还能继续维持生产,但是利润却是大不如前甚至有倒闭的危险。
在这种情况,本地的工场主、商人以及工匠结成了一个专门针对“登州货”的联盟一再推波助澜,而他们的抵制让山东的商人、工场主、作坊主甚至于普通的工匠、小商人都遭受了巨大的损失,所以整个山东的请战情绪是又越来越激烈。
而且现在陕西的民变、兵变是越演越烈,大家是怎么也想不通柳鹏为什么还要休养生息,只有柳易容才说出了一部分真相,只是大家对于这个答案并不满意。
那边柳鹏已经代柳易容回答了这个问题:“实际我是在等着朝廷的动作,大家觉得陕西那边已经够乱了,但是我觉得还不够乱,除非朝廷肯下决心……”
谷梦雨向来是温和派,但是朝廷的这一波动作却是把她逼成了不折不扣的强硬派,柳鹏这么一说他当即问道:“除非什么?除非继续加征一回辽饷?”
柳鹏对着柳易容笑了笑,说出了自己的答案:“除非朝廷肯下大力气解决军饷的问题!”
对于大明来说,军饷是一个无解的问题,特别是失去山东钱粮的情况下,大明的财政事实上已经破产,即使用尽一切力量动员起来也保证不了关宁军的供应,因此谷梦雨觉得柳鹏的意思还是朝廷准备继续征收一笔军饷,只是那边柳易容已经明白过来:“阿爹的意思是想等朝廷开始整治驿递!”
柳鹏一下子沉默了一下,好一会才说道:“对,我就等着朝廷下手整治驿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