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情可以说是越用越薄,虽然柳鹏每到一地都付了足够的银钱,但是人家这份情谊得记着,以后人家到龙口来柳鹏当然也得热情接待一番。
由于杨广文提供了驿站上的关系,所以整支巡防队一直是沿着东西大道进行机动,这其间也有人以好奇的眼光拦下了这支队伍,或者让他们提供正式的文书,毕竟这么大规模的马队,而且还是全副武装,对于州县来说是很大威胁。
只是这一切早就被王道一摆平了,很多地方上的豪强或是吏员听说他们是来帮王道一收丝,当即对柳鹏赞不绝口,甚至还主动提供了很多帮助。
正所谓大河水涨小河满,过去衡王府办事太不地道,大家根本没在生丝生意上捞到什么好处,而现在倒好了,王道一出面收丝,让大家多多少少都有点好处进帐,而且王老知府一心是把这生意经营得长久,现在连登州的马队都请来了。
虽然王道一也没有跟衡王府正面对峙的勇气,柳鹏这支马队纯粹是秋蚕上市之前给蚕农与代理人打气的,秋蚕上市的时候自然会撤回登州去,但是有武力支持与没武力支持,完全是两回事,大家异口同声地表示,今天的秋蚕至少能多收上来一成。
这一路过去,除了马队与步队自己出了一些小漏子之后,倒是一路太太平平,没出什么意外,只是沿路总是能看有人在路旁焚香,江清月不由说道:“看来闻香教上次在黄县栽得不够啊,教众越来越多了!”
“何止是教众越来越多,势力也越来越多了!”柳鹏答道:“只要咱们大明朝吏治还这么胡闹,他们闻香教恐怕还会越来越得意。”
虽然是过了四十年太平日子,但是整个大明朝的吏治是越来越糟了,甚至每个人都已经明白这样继续下来肯定是会出大问题,但是谁也拿不出解决的问题。
天气一年比一年冷,天灾一年比一年多,人祸更是剧演剧烈,在这种情况下,闻香教就有足够的吸引力,虽然他们在登州府遭受了两场大挫,甚至于连他们的教主都被抓进了诏狱,但是日子越来越难过,除了入闻香教之外,这些老百姓实在想不出有任何解决的办法。
因此柳鹏的马队对于这些闻香教众除了怒吼威喝之外,也没有别的办法,甚至连武星辰自报名号,说是自己是整个登州府赫赫大名的武一棍,但是现在这是莱州府,根本没有人知道武一棍是什么来路,因此武星辰的得意算盘完全算错了。
一路行来都是沿着官道走,而且还有驿站接待,即使是官道附近都有这么多的闻香教众,柳鹏已经不敢想象那里官道无法抵达的深山老林之中,又有多少闻香教的教众。
因此一路行来,柳鹏的心情越来越沉重了,几天之内都走到莱州府与青州府边境上,柳鹏不得不命令整支巡防队休整两天,并做好战斗准备,同时收容掉队人员。
一路行来虽然是沿着官道走,但是道路艰难,要穿越崇山峻岭,多数时候为了节省马力,柳鹏在内的马队只能徒步牵马前进,还有好些人员坚持不住掉队了,还好有杨广文的路子,这些掉队的巡防队员可以在驿站休息一两天再赶上来。
柳鹏发现就这么几天行军,掉队的人员已经达到了十分之一,这还是已经收容一部分掉队人员的结果:“接下去就是青州府了,青州府跟咱们登州府和莱州府不一样,大家得做好战斗警戒。”
虽然王道一和柳鹏说过这只是武装示威,绝对没有跟衡王府武装对抗的意思,而且秋蚕上市会让柳鹏把巡防队撤回黄县,但是柳鹏也不得不做好战斗准备。
这可是衡王府的主场,而且还有一个从黄县逐走的阉人周杜达一直虎视耽耽地关注着柳鹏,还不要说衡府仪卫府有着过千人的武力,自己这支小小的武力想要在青州府进行一次武装示威,得做好一切准备才行。
只是柳鹏的休整才进行了一天,青州府那边就有人过来了:“柳少,您怎么停下来了,我们在青州一直等着你们早点过来了!”
柳鹏倒是朝着江浩天询问道:“这位大兄是哪一位?”
江浩天回答道:“这位是张艺赫张老板,整个青州都赫赫有名的山场蚕老板。”
根据江浩天的介绍,张艺赫这一家人已经是五代人以养山蚕为生,而且在诸城这个山蚕养殖的起源地,他也是山蚕同行会所的会首,换句话说,他本人代表整个诸城山蚕业的利益,难怪他十万火急地来找柳鹏请他们进驻青州府。
而他本人也是整个诸城排名第一的山场场主,手上至少有上千亩的柞树林,每年春秋两季山蚕都能有过千担山蚕茧的收获。
柳鹏不由肃然起敬:“春秋两季都有上千担山蚕茧的收成,了不得,了不得!张老板您这可是百万身家啊!”
“什么百万身家,茧子价格起不来,连官府的赋税都交不起了,现在还欠了整整三年的赋税啊,今年听说又要加赋了!”张艺赫一口山东话:“还好王老爷出面,总让咱们养蚕人家看到了一点希望,柳少,您什么时候到诸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