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复中用衣袖拂了拂茶几把两个荷叶包打开,一包猪头肉一包糟鱼,安虎子又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从里面取出一块点心塞进吴复中嘴里,“尝尝这个。”
“甘露饼?”吴复中咬了两口,眼泪就开始流了出来,“伯母还是挂念着我的。”
“弟妹得病你早告诉我的,你不知道公爷和周王殿下前几年为救太子弄出一种神药。去年俺娘得病都快死了,求到公爷那里给打了一针隔天就好了。要是能早点给弟妹用上,也不止于此。”
吴复中摇头叹气,“没用的,她是心病无药可医,自那年我出事她便受惊小产便常常精神恍惚胡言乱语。我曾给先生去信问诊,先生说他也没有好办法,送了许御医来苏州看诊,服了他开的药一直都挺好,也不知道前几日受了什么刺激一时想不开自尽了……”
“自尽的?唉……”安虎子长叹一声,两人便陷入长久的沉默。
吴复中用衣袖擦擦眼角的泪水,“不提伤心事了兄长还是吃饭吧,今夜务必把我灌醉,自从到苏州任职就没敢醉过。”
“好,今天哥哥就陪你不醉不休!”
两人几杯酒下肚,说话的声音就大了,悲伤的气氛的立刻少了许多,说起当年的旧事还能苦笑两声。
嘭嘭嘭,放在一旁的箱子突然一阵闷响,吴复中原本有些迷离的醉眼突然一亮,看向身边的安虎子,“怎得,里面装的是人。”
安虎子也是一怔,没有想到箱子会在这个响了,未到府衙时他确实抑制不住心里的冲动要带着人证质问吴复中,一番交谈下来又觉得今日实在不是时候,只道:“里面确实是个活物不过不是人,是个番商献给皇上的异兽,我正好顺道押回京。”
“救命!救命!”箱子里面传来沉闷的呼救之声。
“哦,还有能口吐人言的异兽,确实稀罕我倒要见识见识!”吴复中说着就要起身去开箱子。
安虎子一把抓住他的下摆,“他是个人犯!”
“锦衣卫抓人天经地义,什么时候要这般偷偷摸摸的了。”吴复中扭过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安虎子,“虎子哥,人人都对锦衣卫畏如蛇蝎唯恐避之不及。我多年来依旧与你兄弟相称往来密切,那便是因为我知道你心存善念做事留有余地。可若是你和他们一样草菅人命,那便是我看错你了!”
吴复中说着愤怒的抬腿木箱翻到,从箱子里面滚出一个五花大绑的人来,不是那肮脏的老乞丐又是谁。
“这就是你说的人犯!”吴复中怒喝一声就上前去解老乞丐身上的绳索,老乞丐适应了室内的光线,待看清了给他解绳子的是吴复中就一把抱住吴复中腿,哭求道:“二王子,救救我,他要杀我……”
安虎子一脚将老乞丐踹翻在地,“这么大声瞎嚷嚷什么!”
一旁的吴复中像是被人施了定身术,身体僵直两眼睁得老大,忽然又像是被人打了一拳,踉跄的后退几步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而后又猛地抬起头来望着地上的老乞丐,“你是谁?”
“二王子,小人是张四七啊,您不记得小的了,当年破城之前王爷可是把两位王子托付给小人和百金带出王府的。”
吴复中冷笑一声,“就是扔下我们兄弟卷了财货逃跑了那个!”
老乞丐讪讪的道:“是,是小人。不过小的这些年沦落街头受尽心酸苦楚已经遭到报应了。小人也不是半点良心都没有的,当年小人并没有跑远,城破之后亲眼看着两位王子被小马先生接走才放心离开的,多年来更不曾检举……啊!”
不等他把话说完,吴复中猛地起身一巴掌抽在老乞丐的脸上,咬牙道:“住嘴!”
他扭头看向安虎子正色道:“没错,我便是张士诚的次子张宗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