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是个吝啬鬼,可是面子工程很舍得花钱,用来给盛世景象增姿添彩的烟花自然不会差了,毕竟这是一个历史悠久传统的产业,技术并不后世落后多少。
随着一声声的爆响,火树银花在夜空之乍现,宛如破茧而出的彩蝶在夜空之飞舞,又像美丽的金丝菊在夜空绽放,短暂绚烂之后变作无数的流星在深邃的夜空之滑落。
学生们在仰着脖子赞叹连连,三个小娃儿兴奋的手舞足蹈鬼叫狼嚎,朱升连连抚掌,“美!真美!这样的盛世美景,真是让人看不够啊!”
他突然伸手在马度身拍了拍,“玄重为了给老夫送行,真是煞费苦心了,别再铺张浪费了老夫心领了。”
“先生说什么,我凑巧得了几个烟花,让大伙瞧个新鲜罢了。”马度搀住朱升的胳膊,“走,咱们到礼堂去看节目吧,学生们已经准备好了,等着您位了便开演了。”
马度发誓书院这个雏形的春晚绝对不是他鼓捣出来的,是学生们守夜时闲极无聊才弄出来的,刚开始不过是你吟个诗我做个首词,到后来便什么乱七八糟的都能。
马度还是去年才知道的,满怀欣喜的去看了一回,不曾想全程都是尿点,没有半点的看头。后世里集全国之力外加明星大腕历经数月筹办出来的春晚,少不得都要被全国人民指摘,更何况是书院学生临时拼凑出来的演出。
不过这对书院的学生们来说,却是一年之难得的狂欢时刻,只要有人台表演都会收到热烈的掌声。没瞧见表演翻跟头的安虎子一连摔了两个屁墩,还有人给他叫好呢。
马度在心里一律给差评,方孝孺的诗朗诵很无聊,吴复的吹埙不喜庆,黄富贵的吹唢呐没格调,铁铉说是表演剑术可连个剑花都耍不起来,瞧见他拿着剑满台的兜圈子了。
还有台展示口技学鸟叫的,幸亏他是在书院表演,若是在街冲着大姑娘小媳妇这么的吹口哨,怕是要被当成登徒子揍得鼻青脸肿。
尤其是那个讲笑话的,听得马度一身鸡皮疙瘩尴尬癌都快犯了,怪的是他竟能收获满堂的哄笑,古今的笑点还真是不同。
起稚嫩的学生,这些当先生的还真是多才多艺,宋克的草书,陶安的箫声,连新任的山长叶兑也是抚的一手好琴,一曲《霓裳曲》弹完余音绕梁让人回味无穷。
叶兑一指坐在台下的马度,“玄重,该你了!”
“我?”马度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笑道:“山长新任怕是不了解我,我素来没什么才情,抚琴**没一样在行,倒是会画几副小人画,怕是入不得您的法眼。”
“玄重,再给老夫吟一首老居士的好诗词吧。”朱升满眼期待的道。
马度挠挠头一时还真想不出有什么出彩的诗词,“这样吧,晚辈这里有一首曲子,让叶先生弹我来伴唱!”
朱升点点头,“好,只要老居士的遗作老夫都喜欢的很!”
马度立刻找来纸笔,在面写了工尺谱交到叶兑手里,工尺谱是马度闲来无事学的,还是头一次用。
叶兑拿在手里仔细的看完,只弹了两下便道:“好曲!允升兄你有耳福了,玄重准备开唱吧。”
“叶先生不用先弹几遍熟悉一下吗?”
朱升笑道:“玄重以为良仲兄琴魔的名头是白给的吗?你只管唱是,老夫已经等不及了。”
琴魔?没想到叶兑会有这么个雅号,不过跟这首曲子还真是应景。
马度清了清嗓子道:“叶先生我准备好了!”
叶兑点点头手指在琴弦划过便弹了起来,马度随声轻唱道:“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苍天笑,纷纷世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啦啦啦……啦啦啦……”
马度一曲唱罢不由得长长出一口气正待说话,却听见那琴音在停了一瞬间之后竟又响了起来,没有罢休的意思,同时陶安手的竹箫也随之附和,更添了几分韵味。
马度只好深吸一口气接着唱,这次用的还是广府话,还真别说三人合作简直是神还原。马度一边唱一边观察的台下,众师生都是一脸的沉醉神往,后世里听到耳朵起茧的曲子竟能把他们迷成这样,难怪常往秦淮河跑跟那里的艺工作者切磋交流呢。
叶兑不愧琴魔称号,当马度跟唱到第三遍的时候,他还没有停手的意思,调子越来越高,琴音也越来越的激昂,**的陶安也跟不的时候他还未停手。
一直弹到了第七遍的时候,直到一声脆响琴弦绷断他这才算是住手,他长叹一口气似有些遗憾,可面却是喜悦,“豪情满怀,逍遥缥缈,真乃神仙曲!”
众师生也终于回过神来立刻掌声雷动经久方歇,马度顺口拍了一下新山长的马屁,“先生神技晚辈佩服!”
“呵呵……是老居士的曲子好。玄重后面改成了九声九调的广府话,更是添了几分韵味。”叶兑看向朱升,“允升兄,可还满意否?”
朱升半眯着眼睛嘴角含笑似乎仍沉浸在神曲之,对叶兑的话充耳不闻,站在他身边的小骉用用手碰了碰朱升,“朱先生,叶先生给您说话呢。”
见朱升仍未反应,小骉把手指伸到他的鼻子下面探了探道:“太爷爷把朱先生带走成仙去了!”
当当当……山传来一阵钟响,新年已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