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叫戛然而止,只有木锤的声音在小亭子里面回响,嘭、嘭、嘭……
(陈宁因为儿子劝诫,恼羞成怒锤杀了自己的儿子,而且打了上百下,字丑简直让人不敢相信,不知道是老朱故意抹黑,还是真有其事。)
老朱甩着膀子扭着腰在空旷的大殿里缓缓的踱着步子,嘴里却在骂骂咧咧,“这厮当真胆大,打个小官也罢了,连当朝宰辅和二品大员也敢直接上拳脚,估计明天弹劾他的折子能堆成一个小山。”
元生递上一碗参茶,“那胡惟庸辱及皇后娘娘,国舅爷一时激愤打了他也是活该。”
“胡惟庸辱及皇后可不仅仅是该打这么简单,不过玄重这么做,对自己名声可不好,以后朕还怎么好用他,谁还敢与他共事……咦,你说他该不是故意的吧?”
元生笑了笑,“国舅爷是第一等的聪明人,奴婢就是个伺候人的,哪儿猜得到他的心思。”
“他聪明个屁,就会是使些滥招给朕添麻烦,给通政司说一声,明天弹劾他的折子一本也不要送到朕这里来。”老朱刚要转身回到座位上继续办公,就见韩成的迈步进入殿中,径直的到了老朱跟前行礼参拜。
老朱背着手随口问道:“怎得这个时辰来了?”
“皇上吩咐重点监察左都御史陈宁,他的府上刚刚急报传来,故而早来了些。”韩成说着高举双手。
老朱伸手从他的掌心之中取过蜡丸,轻轻的搓开,打开纸条看了看,眨眨眼露出一脸的不可置信,脸色也迅速变得阴沉起来。
“虎毒尚不食子,当真禽兽不如也!”老朱把纸条给韩成和元生瞧了瞧,两人都是露出惊讶愤恨之色。
元生用手背拍着手心叹息道:“这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的爹,奴婢为了儿子能有一个好前程不惜净身入宫,他有一个那么好的儿子却活生生的打杀了,奴婢看着都心疼,这人的心定是石头做的。”
老朱不屑的笑了笑,“官啊,这就是官。再好的人做上几年官都要变得铁石心肠。对亲生儿子都如此,心里对君父又是如何?”
他眼珠子转了转,“韩成把朕后面半句话传出去!”
韩成领命起身要走,老朱又突然把他叫住,在他的耳边一阵小声的嘀咕,韩成笑了笑道:“微臣知道了,待会儿再来!”
老朱回到龙椅上坐下,继续的批阅奏折,过了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就有宦官来报马度在殿外求见。
老朱头也不太抬的道:“让他进来!”接着马度进入殿中,到龙案跟前行礼拜见。
“嗯,起来吧,元生给他搬凳子。”
“谢陛下赐坐!”马度接过元生递来的凳子,往殿中的柱子边上靠了靠,坐在凳子上正好拿来柱子当靠北。
“坐没坐相站没站相,跟身上没长骨头似得。”
老朱跟马度说的刻薄话多了去了,若是往心里去马度早就憋屈死了,呵呵的笑了笑便闭目养神。
对于中书省发生的一切相信老朱一清二楚,无需他做什么汇报,马度每天放衙来这里报道不过是做给胡惟庸看的,到了点就回家。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时间,韩成快步入殿,一如往常的跟老朱见礼。
“平身吧,有事快说朕还要批折子呢。”老朱的戏演得十分自然。
“定远传来一些紧要的消息要禀告陛下。”
“定远能有什么事?”
韩成撇了撇靠在柱子上的马度,“有国舅爷在,微臣不好讲。”
“有什么不好说的,玄重又不是外人,玄重、玄重。”老朱轻轻的唤了两声,马度却没有反应。
元生笑道:“国舅爷似乎睡着了呢。”
老朱眉头微微一皱,又道:“他睡着了正好,韩成你尽管说。”
“定远的锦衣卫探知,胡惟庸的祖陵夜里闹鬼有红光闪烁……”
在韩成禀告的时候,老朱的一双眼睛却紧紧的盯着马度,直到韩成汇报完了,马度的表情肢体没有半点变化,倒是有口水缓缓的流出来,挂在嘴角亮晶晶的一条,看得老朱直皱眉。
“你退下吧,给朕盯紧了,若有什么不寻常随时来报。”老朱挥挥手韩成立刻退去,他的一双眼睛依旧眨也不眨的望着马度,瞧了好大一会儿,突然大声喝道:“天都快黑了,还不快回家!”
马度像是受了惊兔子,蹭的窜了起来,一边擦口水一边揉眼睛,“中书省的事情太过繁忙,微臣有些劳累,殿前失仪还请陛下责罚!”
“跟汪广洋喝酒谈诗就动了两下拳脚,劳累个屁,还不赶紧的滚!”
“嗯,微臣告退!”
看马度甩着袍袖,大摇大摆的出了殿门,老朱才转过头来问韩成,“你说他是真的睡着了,还是早就猜到心理就有准备,不然听到这样的事情不可能半点反应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