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小娘子还是很忧虑,“可是方相公是南方人,他今后若不到北方来,或者科举不顺,一直窝在老家,那岂不就是天各一方、缘分断绝了?”
汪芷忍不住嗤的一声,“你看姓方的那样子,像是能耐得住寂寞的人么?我敢断言,最晚两年他还要北上。
须知明年乡试后年会试,他若科举顺利必然赶赴京师;若是科举不顺,他只怕也闲呆不住,肯定来京城投奔他父亲。大同距离京师那么近,你还担心没机会找他?”
孙小娘子见汪芷长篇大论的说着,忽然一丝疑惑冒上心头,“可是,你说了这许多道理,与下车见方相公有何关系?”
“这”汪芷用力挥了挥手,“不想见就是不想见,没什么道理!”
孙小娘子凭借直觉,总感到汪芷不是不想见,而是不敢见。心里忍不住偷偷笑了几声,只怕这汪芷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所以干脆就故意躲着不见。
却说榆林城里,方应物一边念叨“不可理喻,不可理喻”,一边垂头丧气的向巡抚都察院走去。
回了自家院子,入眼便看到孙林和孙敬孙老爹正立在院中榆树下眠说话方应物呆了呆,汪芷将孙小娘子带走了,却把孙老爹放了回来?
孙林眼尖,瞅见方应物回来,连忙拍了孙敬一巴掌,指责他道:“此事说起来都怪你!若非你优柔寡断的一直把事情拖到今天,怎会生这种意外?”
孙老爹愁眉苦脸的十分自责,“都怪我糊涂啊,硬生生将一桩喜事拖坏了!”
方应物淡淡的扫了扫孙林孙敬二人几眼,懒得揭穿这把戏,“说说罢,昨ri究竟发生了什么?”
孙敬只好如实答道:“昨ri,我等三人正在闲谈,忽然闯进十几个官校,随即不由分说绑了我和女儿就走。当时事起突然,对方又人多势众,实在是反抗不过”
“然后呢?”
“然后就到了一座府邸,听人说是镇守太监府。我们父女被带到一处小厅外,听说汪太监要见我们。随即我那女儿就被领进了屋内,单独与汪太监会面。出来时,她也不知被灌了什么**药,就答应着肯跟随汪太监走了。”
方应物皱眉仔细盘问道:“你是说,他们单独会面,没有外人?”
听到方应物盘问,孙敬心头猛然一沉,看起来方相公对这方面挺敏感的虽然汪太监果断没有那方面能力,可是女儿被独自召见,又不知道屋中发生了什么事,后来还跟着汪太监走了。按照读书人说法,这算不算失节?方相公会不会在意?
“是的”孙敬小心翼翼的回答,又想起了什么,连忙说:“我那女儿留了话,她说再等两三年时间,自然会与方相公你相见。”
又是一个三年么?方应物没去管孙敬的小心思,连连苦笑,看来是汪芷向孙小娘子泄露了自家底细,不然怎会得到孙小娘子的信任?也不知道汪芷是怎么说动了孙小娘子的。
不过汪芷打的真是好算盘!她志在边功,这几年估计要厮混于边镇,兵凶战危的地方安全问题很重要,左右当然需要近身侍卫。
但对汪芷而言,贴身男侍卫不方便,而孙小娘子却再合适不过了。从她刚到榆林的第一天就流露过招揽意思,不过被自己挡了回去,现在可算如愿以偿。
而且大概还有一层负气因素,刚在榆溪河边互相暧昧了一下,结果回过头来自己就张罗着去纳妾,估计让汪芷感到自己实在有点不知好歹。
以汪芷的脾气,她肯不肯放过自己是一回事,但自己转眼就去纳妾却是足以令她发怒的,不借机报复一下就奇怪了。
一切都是命啊,方应物满肚子猜测一个字也不能向别人说。他对孙林和孙敬摆了摆手道:“此事绝对不许外传!明天我也要离开了,ri后有缘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