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武侯薛伦凑到新宁伯谭祐的耳边小声道:“殿下的眼神瘆得慌,我们要不要先把手里的盐引低价卖了?”
“鞑靼人别的地方不去,专门围攻宁夏卫的盐池。一旦攻破那里,可一路直奔河套吉兰泰盐场。这时候你把盐引卖给大盐商,不怕接手的商人和鞑靼人有关吗?”老奸巨猾的谭祐瞪了他一眼。
薛伦为难地拍拍脑袋:“家里还有上万盐引,这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难道等殿下动手收缴吗?”
盐法的核心是盐引的取得方式,从开国初期用粮食买,改到用银子买。但对勋贵和皇亲们来说,凭他们的身份就能弄到盐引。太子想要动盐法,一定不会放过他们手里数量巨大的盐引。
“银子虽好,也要有命花。”谭祐翻翻白眼提醒,“顺义郡主将要成亲,过年给陛下贺礼,还有太皇太后、皇太后的寿辰等等。你还怕盐引脱不了手吗?”
通政司左参议、驸马都尉齐世美凑上来问:“盐法牵扯到国家根基,陛下应该不会允许太子妄动。太子想要动驿路,换了兵部尚书,过了一年多时间,陛下没应允太子不也没弄到手吗?”
“驿承们都领上了西厂的工钱,全部改制成西厂的人。太子还有必要拿到驿路的管理权?”最近时常在外奔波的寿宁侯张鹤龄撇着嘴道。
齐世美瞪大眼睛:“这是何时发生的事,通政司没收到过消息?”通政司的奏折由会同馆经由驿递送达,对驿路的变故从未耳闻。
“驸马可知军机处向各地卫所传达严查路引的命令?”谭祐问。
齐世美点点头:“有所耳闻。”
白莲教信徒四处乱窜,军机处的这条命令得到弘治帝首肯。
薛伦扯起嘴角点破其中的奥秘:“这条命令针对大商队。准备齐全路引,也别想通过卫所设置的关卡。除非商人让西厂送货。听说西厂手上有一张长长的单子,压根就不接名单上的商号生意。”
“货都送不出去,商人还赚什么银子。”谭祐补充道。
齐世美目瞪口呆:“御史们就没上奏弹劾?”
据他所知,朝廷里很多官员家中有生意。虽然在太子的强压下偷偷转向幕后,应该也有法子上折禀告此事。他在通政司真没看到类似的折子。
“为了盘查白莲教如此,谁敢想不开跳出来说话!白莲教专找生活贫困的百姓入教,他们哪来的活动经费?只要殿下想要,会有无数的证据指向商人。”薛伦像看傻子一样看齐世美。
这群皇亲该不会以为太子和陛下一样宽厚仁慈吧?
齐世美挣扎着说:“可是盐法不一样。人没盐活不下去,殿下不怕盐商罢市激起民变吗?”
“驸马怕是没见过河套的盐场,没体会过西厂的物流天下能力。”寿宁侯淡淡地说。
出了京无论身处何方,都能在百里之内看到西厂的物流点。太子的势力与日俱增,早就不是单纯只依靠皇帝支持的皇子。曾经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寿宁侯府众人,安静的像个鹌鹑。金太夫人也不敢常住宫中,就怕引起太子的注意想到张家。
“哎呦。”被罚跑步的文官有人摔倒。
文华殿传出朱寿的大嗓门:“老臣们都上了年纪,本宫于心难忍。这样吧,让他们找一儿孙辈替跑,一口气绕京师内城跑五圈。本宫仁慈,不忍心让他们围绕外城跑圈。”
“恶念值+1……”
宣德门外酒醋面局扩张了一倍有余,绕外城跑圈会跑死人的。
“内城也不小。”第一个动手打人的马祥瘫坐在地上。跑步比廷杖好听,惩罚严重时一样会死人。
齐世美缩缩脖子,太子好凶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