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升打仗中规中矩,治军和排兵布阵都合格,所以在“湖广大战”时,位于伐罪军左翼表现不错。他思想开明、重视火器,北征期间以逸待劳,用火器击破蒙古军进攻,也让朱高煦很是满意。但是此人隐约不够老练,若是摆开了决战没甚么问题,但是应对复杂情况时、似乎还有某些弱点。
朱高煦最看重的统帅,是盛庸和瞿能。特别是盛庸,经验丰富、大局眼光不错。“靖难之役”时建文军一败涂地精锐尽丧,盛庸接掌兵权时只剩下一些乡勇和残兵,还能固守山东,威胁靖难军的侧翼。“伐罪之役”时独当一面,经常面临困境,也是毫无破绽。
这是一个在任何不利情况下、都能找到章法的良将。当年朱高煦的大舅徐辉祖,最看重的统帅也是那时地位不高的盛庸,徐辉祖还是有些眼光的。
而盛庸如果有平安的骑兵协作,那更是如虎添翼。只要朝廷不胡乱施压,朱高煦觉得自己亲自统兵、也不一定打得过这俩人统率的军队。
寻常时候朝廷发兵,统帅是由识人的大臣举荐大将。但是朱高煦不用举荐,他自己就是统兵的人,很了解手里的武将。
“孟骥,你去五军都督府,把盛庸、平安、柳升叫来。”朱高煦终于开口道。
孟骥忙拜道:“奴婢遵旨,即刻去办。”
朱高煦坐回了他的大桌案后面,翻阅着奏章,等了许久。
外面传来了说话声,隐隐有平安和柳升的声音,但盛庸应该没说话。孟骥先进来禀报,接着三员大将便在门外叩首。朱高煦大声道:“都进来说话,免礼。”
三人谢恩入内,朱高煦便招呼他们,在桌案对面的凳子上入座。
朱高煦听说盛庸与平安的私交不好,观察之下盛庸确实对平安很不耐烦,便摇头笑道:“朕一直以为,盛将军、平将军相识多年,患难与共,该如伯牙子期才对。”
柳升道:“只怕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盛庸顿时翻了个白眼,平安指着柳升摇了摇手指。
盛庸毫不客气地执礼道:“圣上,臣与鄂国公道不同不相为谋。国家大事,上为皇恩、下系黎民,鄂国公食君之禄深受皇恩,却嬉戏待之、视同儿戏,气度全无,臣实在羞与为伍!”
平安尴尬道:“盛庸,算你狠。”
朱高煦道:“平将军性情不羁,但打仗还是很认真的。”
平安忙道:“圣上知臣……盛庸你还长脸了,凭啥训我?”
朱高煦微笑着沉默了一阵,心下揣度,盛庸或许是故意在皇帝面前,表现他与平安的私交很差。
盛庸有点厌恶平安的性子,可能是真的;然而盛庸内心必定并不轻视平安,因为俩人在多次大战时协同,盛庸都十分信任平安的策应。
“征日之战,我官军陆师主力应该只有两万多人。”朱高煦道,“但是将士都是京营精锐。负责水战和运输的水师,更是调用了几乎所有航海的船只;加上朝鲜国的援军,此役水陆规模不算小。朕欲用两个国公、一个侯统兵,以保此役万无一失。”
三人的神情都严肃了,他们应该明白今日来的人,正是皇帝的统兵人选。
朱高煦又道:“朕用人的级别,以及海船规模,装备火器盔甲军械的不溃余力;尔等察之,应该明白朕对此役的期待,决不能有任何轻率、有丝毫闪失。”
盛庸先站了起来,接着平安与柳升也起身,一起鞠躬拜道:“臣等必不负圣上重托。”
柳升可能事先猜测,他能做征日主帅。不过朱高煦安排了两个国公统兵,柳升做副将之一、也没有委屈了他。
朱高煦道:“待陆师调集整顿之后,你们到军中准备一番,率轻骑走陆路去朝鲜国,然后渡海。”
三人拜道:“臣等遵旨。”
此时走长江入海口、直达日本国的航道,有些风险。而走朝鲜国釜山镇,沿着对马岛、壹岐岛渡海便容易多了。朱高煦可不想让朝廷最善战的几员大将,在海上就折损了。
朱高煦接着说道:“过几天在朝堂上,朕便任命盛庸为征夷将军,平安为征夷左副将军,柳升为右副将军,准备实施对日作战。水师船队,将由陈瑄统率、王景弘为正使,所有文武、太监,都听征夷将军一人节制。负责协调大明与朝鲜国关系,监督辎重粮秣的人,你们选谁?”
他们沉默了稍许,盛庸便道:“守御司侯左使、兵部裴侍郎,处事周全通达。”
平安道:“向来都是文官举荐武将,这下可好了。”
盛庸转头没好脸地看了平安一眼。
朱高煦轻轻一拍桌案:“就这么定了。朕再叫朝中大臣写一篇檄文,诸位尽管照朝廷决策,放手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