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将的建议,显然不是因为怕那一两千敌骑,而是担心还有未发现的敌军!平安听完就明白了,他再次转头,看了一眼东北边捕鱼儿海方向。
右前侧(东北),这时还没有斥候军情报来。此地距离捕鱼儿海的南部地区,近百里之遥,那边是没有鞑靼人活动的……不过已经是两天以前的情况了。
只过了一小会儿,平安便下令道:“燕山左营前冲、左冲整队出击,阻击敌骑!”
“得令!”
一员部将忙道:“大帅!鞑靼骑兵,聚合不定,俺们一千多骑接敌,必遍地追逐,挡不住敌骑。俺军后营拉得很远,必被袭扰!”
平安笑道:“我看你可以当国公了,回头我在圣上跟前,替你说句话如何?”
那部将一瞬间似乎还挺高兴,但马上周围的武将们“嘿嘿”发笑,他才有点尴尬地摸了一下后脑勺,脸也红了。
平安接着部署了陈贞等大将,整顿马队,安排进退之策。
部署停当,平安又找来了一个随军的文官,叫他写奏报。快马向后方中军禀报,阐述军情。
……枯黄的草原上,草叶子上残存的白霜,仍未在阳光下尽数化去。轰鸣的马蹄声,人群的喊叫声已响彻天地。双方人马至少有三千多骑,在草原上奔腾着,阵仗简直如同万马齐奔。
“明”字红色军旗在风中飘扬,一员京营大将高亢的声音大喊道:“弟兄们,封侯拜相的时候,到了!”
“圣上万岁!”“万岁……”无数慢跑的战马开始加速,原野上的马蹄声更大,渐渐响成了一大片。
明军的宽檐铁盔、明甲在阳光下泛着金属的铁血光泽,头盔上扬起的红缨,在灰蒙蒙的大地上分外鲜艳。
飞奔的战马上,将士们个个都瞪圆了眼睛,神情义无反顾。在喧嚣的喊叫声中、时不时响起一声“嗬”地齐声呐喊,以壮声势。摆开的正片骑兵,便仿佛一股钢铁洪流一样向远处奔涌,势不可挡!
远处的鞑靼的马军军阵上,在尘土稍散的地方,忽然之间好像作鸟兽散一般,一群群马队分成多股,开始迂回向不同的方向跑了!
明军马群原本向着西北方向、正面冲锋,此时在大将的军令下,左冲、前冲两股马军兵分两路,向左前侧与右前侧继续进攻。
蒙古骑兵跑过之后的地面上,尘土未散,明军骑兵马上冲了进去。“嗖嗖嗖……”的风声传来,蒙蒙的空气中,黑影时不时闪过,箭矢迎面飞来!
奔跑的明军马群里,四面“叮叮当当”直响,时不时便有惨叫、马嘶。军士落马,都会在地上翻滚老远。
尘土中前方的明军骑兵一边骑马奔跑,一边俯身拉弓,弦声一时间像炸豆一样不断响起。
最近的蒙古骑兵已经很近了,在弥天的灰尘之中,人马的黑影已隐隐可见。明军将士们便对着那些影子平射,双方各有死伤,不过骑射明军吃亏很大!
这是蒙古人惯用的“回马箭”,占了风的便宜!
(双方的骑马速度差距不大,蒙古人在前面跑、明军在后面追,两军“相对速度”近似静止;理论上前后射|箭,击中对方的射程和杀伤力度是一样的。但是还有风阻的因素!
对比静止的地面与空气,明军离弦的箭矢速度,还要加上战马奔跑的速度;“绝对速度”非常高,带来的风阻也很大。而蒙古人朝后面射箭,离弦的箭矢、要抵消掉战马向前奔腾的速度;“绝对速度”比较低,所以风阻小,射程和力度都更大!
蒙古人应该不明就里,但他们骑马射箭的经验,十分丰富。)
双方一阵相互骑|射,明军以冲锋的速度接近,更早加速,渐渐地追上了一些落在后面的蒙古骑兵!
一个明军骑兵把弓箭收了,插|进了布袋里,他从背上拔出了长柄刀,高举着长刀,等待着战马渐渐接近。
“嚓!”一个明军军士看准距离,双手挥刀斜|劈下去。“铛”地一声巨响,敌军拔出的单手刀没挡住力度,惨叫了一声,刹那间那匹马也嘶鸣起来,马腹被划伤,人与马摔倒在地,一起向前方滚动,但很快被明军马兵甩在了身后。
另一个明军军士一刀尽力向前刺|去;不料距离没把握好,那蒙古人在马背上、跟猴儿一样灵活,连腿都抬了起来,人向下一落、他的手臂都快触及到地面了!接着那蒙古人往上一串,见明军军士的刺|击力度刚用尽,他便一刀砍了过去。
明军军士大叫了一声,人便仰倒,血珠撒到空中,脚在片刻间被马镫缠住,整个人在地上拖行了片刻、才被甩到后面,在地面上不断翻|滚……
一望无际的荒草地上,尘土滚卷,无数的马在四面奔跑。大地上恍若起了一阵阵龙卷风似乎,迂回转向着的马群带着尘土,一股股腾向空中。
鞑靼骑兵化整为零,越分越散。有的正与明军骑|射鏖战、边打边跑,有的已经摆脱了明军的追击,向各处迂回奔涌。他们不断在转换方向,谁也无法预知鞑靼人接下来怎么跑,因为他们在战术上似乎没有统一的指挥,能不能跑掉或者捞到优势、全凭各部的应变和运气。
这片战场上,简直混乱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