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高煦回过神来,忙小声道:“我不是那个意思。父皇母后叔叔舅舅怎么看我,我并不太在意。只有你们,我责无旁贷,毕竟若是夫君父亲也靠不上、你们母子必定也靠不上别人了。”
这时朱高煦抬起头,对侍立在宫门口的人道:“去把姚姬、杜千蕊,还有池月真人叫来。”
宫女应答道:“是。”
郭薇听罢,也叫宦官黄狗把瞻壑抱走了。
不多时,三个女子陆续来到了大殿上。妙锦仍旧束着发髻、穿着道袍,看见朱高煦目光便很闪烁……有传言,朱高煦在皇宫里抢走他爹的美女道士,而且美人道士的名分上还是姨娘!所以妙锦到云南后、处境很是尴尬。
而姚姬刚进来,郭薇竟然主动望着她点了点头,并请姚姬到她身边坐。俩人看起来居然关系很亲近的样子!
朱高煦对后宫女子间的关系变化,此时实在不太清楚,只是有点困惑……记得在京师时,郭薇与姚姬几乎水火不容了,为了一只鹦鹉、一只小黄猫,姚姬甚至气得离家出走。朱高煦也不知道现在俩人又发生了甚么,以至关系忽然化敌为友。
宫殿上方摆着一张桌案,左右有两把大椅子,朱高煦和郭薇便分坐两侧。刚来的人见礼罢,也被邀请坐到了旁边的凳子上。朱高煦屏退了所有奴婢,把宫门关上了。
朱高煦开口道:“有些事,得与你们说明白了,不过事关军机,你们听了之后万勿泄露。”
她们点了头应答,目光看向朱高煦。朱高煦也回顾左右,王妃郭薇是正妃、生了嫡长子,命运与汉王府休戚相关;姚姬的父兄都在为朱高煦卖命,杜千蕊的弟弟也是朱高煦的奸谍,二人跟着他的时间也长了,算是靠得住的人。
“本王起兵之后,麾下人马大致须得分为四路。瞿能部、以及本王亲率人马,两路前后走乌撒达泸州道进军四川,此乃汉王军主力。
西路军,沐晟率军走零关道,进军雅州(雅安),与本王大军会师。
零关道兵力最多的是建昌军民指挥使司(凉山自治区)。前大理总管之女段宝姬,曾嫁昌夷族土司首领阿黎,为之生有两女,欲借夷族兵南下攻元朝梁王、为父复仇;夷族人最终未能兑现承诺,但段宝姬在建昌的情分还在。
而当年沐晟冒着灭族的危险私|藏建文父子于大理,这等大事便是托付给了段宝姬的势力,可见沐晟和段宝姬结交之深。
加上沐府在云南近左的土司中威望极高,所以沐晟率军走零关道北上,沿路遇到的抵抗应不强。沐晟的西路军为偏师,兵力不会太多。其协攻四川尚不是重点,主要是打通零关道,将其置于汉王军掌控之下。”
朱高煦停顿片刻,继续道:“盛庸平安军、都督府李执事,加上王斌率剩下的汉王府护卫军,留守昆明城。‘靖难之役’时,盛庸曾守备山东,固若金汤,一直威胁靖难军侧翼。此人在用步兵以及防守方面,颇具大才;又有平安以奇兵轻骑策应配合,在云南应能把仅剩的兵力作用发挥到极致。
若顾成之贵州军至,盛庸应能设法与之周旋,拖住顾成并防守昆|明,等待我大军回师合击顾成。
如若张辅军北上,盛庸手里的兵力就太少了。汉王府、西平侯府的家眷,以及诸将士的家眷,会立刻向大理撤离;然后沿零关道来四川,段雪恨留在薇儿身边。到了那个地步,汉王府便只能被迫暂弃云南;不然,若将士家眷皆陷于伪帝官军之手,恐军心动摇。”
几个女子听到这里,良久没有说话,她们也不一定全部都听懂了。不过肯定明白了一些重要的讯息,便是要与朱高煦分开了、今后还要往四川跑。
朱高煦看着她们细|嫩白皙的脸,完全没有吃过苦头的样子,叹了一口气道:“薇儿和你们可能要颠沛流离了。我亦不忍,然形势所迫,不得不早做准备。”
郭薇好言宽慰了一句,摇头说没关系:“王爷面临强敌,不必过于牵挂府中内务,妾身必竭尽全力护着瞻壑及王爷诸妾。”
朱高煦又道:“我与瞿能二军,将是此战的主力,必经恶战。瞻壑才三岁,我不敢带上妇孺,恐你们跟着我在战阵之上,更加危险;且王妃王子与诸将士家眷在一起,前方将士或更能安心。”
朱高煦说罢面露担忧、不舍,他长叹了一口气,终于没再说甚么。毕竟此战获胜才是根本,不然就算亲自庇护着家眷,一旦大局崩溃、也得全家一起完!
他忽然打量了一番妙锦,移开目光后,不动声色道:“父皇已崩,伪帝不合|法,我无须再请旨册封后宫了,出征之前先封姚姬、杜千蕊为夫人罢。池月真人跟我们走过五尺道、能吃苦耐劳,这次便随军,你可愿意?”
妙锦抬起头,默默地轻轻点头。
郭薇等人听罢,微微侧目悄悄看了妙锦一眼。妙锦假装甚么也没发现,默不作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