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无话可说?”御史越发得意,以谆谆教诲的态度,语重心长道,“洛郎中,你年少成名,是有几分才气,可文人最忌恃才傲物,目无尊长。至于为官,亦讳走捷径。如今你尚且年纪轻,跌个跟头,倒也没什么,只需你从此静下心来,重修孔孟之——”
“大人,”洛金玉打断了他的话,“可否将此书借我一看?”
御史正在得意时刻,被他打断了话,也不是很恼,将书递给他,道:“这书就赠与你吧。”
“恕下官直言,此书书皮上盖着‘都察院所有’的印章,本书该是都察院公物,大人无权将它赠与旁人。”洛金玉淡淡道。
御史:“……”
他这就恼了,“你——”又嗤笑道,“怎么,说程序国律说不过,就从这等刁钻角度来寻面子?”
“下官只是实话直说。”洛金玉说着,将书翻开几页,细细看完,平静道,“果然如此……大人,本书乃今年端午所印。”
“是啊,新鲜出炉,如假包换。”御史冷笑,“你还能寻出什么刁钻角度来反驳本官?”
“依下官所知,今年官署书局印发《官律》,乃印的新修版。”洛金玉将书合上,看着他,道,“新修版官律是今年二月定稿的。”
御史一怔,狐疑道:“那又如何?你究竟想说什么?”
“《官律》乃下属律法,属从于《国律》。”洛金玉道,“依本朝《国律》二百三十三条三款,凡有新修属律,不得立刻流通使用,必须下发应天府试运行一年,以求无恙。”
御史:“……”
“沈无疾乃司礼监掌印太监,官职所属宫内,下官乃礼部郎中,官属顺天府,我夫妻二人皆不在应天府运行新版官律范畴之内。”洛金玉不解地问道,“大人乃都察院左佥都御史,竟不通读《国律》的吗?”
御史:“……”
“也就是说,除应天府外所有地界官署,此时仍行旧版《官律》。旧版《官律》第十条一款,本朝在职官员者,凡正三品以上,或无品级,但等同正三品及以上,若有犯里通外敌、贪赈钱粮、鲸吞国库等罪者,其直系家属无论官职大小,皆就地停职,禁闭家中,以待核查。”洛金玉看着他,流畅地背诵出来,又道,“此其一。其二,《官律》第十条二款,牵涉家属若同时承办同类案件者,不属上款停职禁闭范畴,但仍需都察院遣派专人核查。其三,关于《官律》第十条二款,无论新旧版本,皆无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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