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无疾逗他:“你这下子倒是不谦虚了,刚刚那谦虚之人是谁?”
洛金玉坦然自若,道:“我不过是实话实说,我之学问不过学海一滴,这是实话,若我参加春闱,必有把握赢得头筹,亦是实话。我不自傲,亦不会不自信。”
他说这话时,没有半点不自在或扭捏作态模样,一切都极为自然。
沈无疾含笑看着他,心中又是欣慰,又是酸楚担忧。
欣慰于洛金玉此刻模样似是又回到了三年前,酸楚担忧则是因他时刻记着曹御医的那些话,既心疼好端端这样意气风发的一个人生生被折磨成那样,又害怕洛金玉如今表面像没什么,背地里其实越病越深。
唉,还是得早日解决梅镇的事,将这人带回京城,给曹御医仔细看看。
洛金玉见沈无疾忽然神色有些异样,问道:“怎么了?”
沈无疾骗他道:“哦,没什么,只是想起梅镇的事,觉得有些棘手。你也不是不知道,咱家哪是断案的料子?要不然,咱们先回京城,叫皇上另派钦差来查。”
洛金玉径直拆穿:“你不过是想哄我回京城。我们明明说好了的。”
“……”沈无疾倒也不露尴尬,笑了两声,“没,你看你,总这么看咱家。”
洛金玉道:“我知你不信玄门之事,我本也不信,可如今既有些端倪,也不必过于执着不信。待我们回去官衙,我且一试这令牌。刚刚我是恐你担心,因此急着回来。但待我再试,再去玄界,我定要问清他们关于那灵狐族与邪神诸事,我绝不信玄界就丝毫没有讲理的地方。人间管人间的事,玄界管玄界的事,人间既有官衙,玄界也必然有,人间治不了灵狐族邪神,我就要上告玄界,总要将此事讨个说法出来。”
沈无疾见他义愤填膺兼之跃跃欲试的模样,头疼道:“就算都是真的,人家玄界有玄界的规矩,哪轮得到你一个人族来说道?咱们能把人间的事儿处理好就不错了。”
“包公可乌泥盆夜通鬼神断案,”洛金玉理所当然地问,“我为何不可?”
沈无疾:“……”
你可,你什么都可,嗐。
沈无疾只好道:“他脸还比你黑呢,还有颗月牙呢,你有?”
洛金玉断然道:“皆是谣传,不过是戏台上这么妆扮,你不要乱信。”
“脸黑月牙是谣传,你却信乌泥盆夜通鬼神断案是真?”沈无疾不可思议地问。
“事关理正,为何不信?”洛金玉道。
两人对视片刻,洛金玉多少心虚,讪讪地先行躲开目光,别过头去,装作没事发生。
“……”跟咱家在一块久了,好的倒是没学会,哼。
沈无疾叹了声气,劝道,“其实哪来什么玄界,什么做梦,都是江湖把戏,恐怕这令牌上涂了致幻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