账房迫于他之淫威,瞬间打消了为洛公子仗义执言的念头,低声道:“写下了。”
沈无疾道:“还有些别的,什么冬虫夏草、百年灵芝,哼,咱家府里抓的药,哪儿有差的?一千五百两!便宜你了,那些东西又岂是有钱就能买到的?”
洛金玉:“……”
账房:“……”
来福:“……”
洛金玉觉得,不用再算下去了,反正自己还不起。
沈无疾说着说着,还来劲了,立刻又说:“还有请大夫的钱。曹御医可是国手,寻常人见他一面都难,别说请他治病了,就是皇亲国戚,也不是个个儿都能有此殊荣。一千两。至于另一个赤脚庸医,姓黄的那个,不值一提,咱家就当送你的了,不算钱。”
洛金玉:“……”
账房及来福:“……”
沈无疾看着洛金玉吃瘪模样,得意起来,端起茶,一边喝,一边继续坐地讹钱……不,是算账:“洛公子穿的那些衣裳,都是请京城里出名的裁缝亲手缝制的,料子却还不是布庄随意买的,无一不是贡品好料,算个三百两吧。”
“鞋子就当送的了,不算钱吧。”
“那些发冠玉簪,虽你是没怎么用,可若非是给你用,咱家可看不上那样式,因此还得算你的帐,五百两吧。”
“吃的饭菜,你倒没吃多少,不算你的钱了,咱家也不缺这口饭。”
“住的屋子,你住的是咱家府里的主屋,呵,按京城最大那间客栈的上房价格算……”
“你还向咱家借过钱,……”
“你要看的那些书,……”
“咱家配给你的下人与护卫,……”
“……”
……
终了,沈无疾问账房:“一共多少?”
账房心如死灰道:“回禀老爷,一共……八千七百六十五两。”
沈无疾大方道:“零头抹了吧,算八千。”他看向洛金玉,露出虚伪之极的笑容,道,“洛公子,去借钱吧。”
洛公子:“……”
但凡寻常人在这,不说是想赖账,怎么也得质疑问询一番,断然没有就如此听任沈无疾信口开河的道理,可偏偏洛金玉不是“寻常人”。在别的情境下,他能言善辩,也绝非丝毫不懂财务之事,譬如当年在太学院为了学院账目混乱一事质问院长等人时,洛金玉就思路清晰、口齿伶俐、条理分明,将那些人说得无言以对。可……可如今,说的是他欠账的私事,洛金玉格外拘束,欲言又止,脸皮薄得不能再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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