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不说话了,只领着旅游团参观建筑内部,扶着关老太提醒注意地上:“安装完毕,地上浇满环氧树脂自流平的地面,几天干透了就能用,一部分学生就会转过来上课,这里整个一层大厅能容纳八百名学生,挤挤,一千人都行,上面那些小教室,两三百人是够的,主要就分科了,舞美专业,雕塑专业,包括未来的篆刻课程,都是分别在上面小教室授课。”
国画系的老师惊讶了:“万长生,你这是在搞小美院分专业么?”
说得好像万长生要自立山头搞分裂似的。
万长生笑:“只是一点点兴趣课程……走吧,顺着这边公路走上去,到现在的培训校内看下,就明白这种感觉了。”
出来时候他还指着旁边陡峭的悬崖:“未来有必要再这样修个观光电梯之类的上去,就只有几十百来米的距离到宿舍了,不过年轻人好像就是应该多运动下……”
几位中青年已经把车都开过来了,所以还是坐车到文创园车库,这时候又回到空空荡荡几辆车的状态。
万长生不禁想打车库的主意,这空着多可惜啊。
眼前还是带着贵宾们到教室参观吧。
果然,推开门教室门,因为实在是空间拥挤,原本容纳一两百人的教室,坐了怕有三四百人!
艺考生们换个水,都好像春运提着行李踮着脚尖在人堆里面小心翼翼。
看着挺惨的。
几乎所有人,包括国画系的系主任都有点震撼。
美术学院内部是绝对看不到这么多人坐在一起画画的场面,这里有。
而且是最简单的拉线条,或者调色敷色块。
条件差得跟民工潮一样,可外面还有家长带着孩子来考察,来交钱,理由很简单,这么多人,条件这么差都在坚持,那就一定是好事儿。
反而不犹豫了。
关老太不感叹,只看着荆大家轻轻摇头,出来才问:“怎么了?”
摹印专家叹气:“学艺术,还是得靠真正的兴趣坚持下去,我在平京好多年都招不到徒弟,为什么,没有对篆刻真正的热爱,没有热情作为燃料很快就垮掉的,这种教育方式我也不太赞同,这样不停的反复训练画画,让画画这种动作机械化,有点违背艺术的初衷。”
国画系主任没说话了。
万长生跟带着助教的陆涛轻轻点头示意,就出来。
对上关老太探询提醒他回应的眼神,开口:“这是专业考试强化集训,除了早饭半小时,午饭四十分钟,晚饭四十分钟外,没有下课时间,从早上七点,到晚上十二点,两三个小时一张画,一张画完立刻换下一张,十分钟收拾画具材料。”
所有专家、教授、老师都无语了,这是学艺术吗,明明是训练机器吧?
这还不算完呢。
万长生指着走廊尽头的画具小卖部:“一盒颜料,一支三块五,其中用得多的颜色,一两幅画就得一支,统一使用纸胶带粘画纸,九块钱,两天一圈,一张画纸五块,一盒铅笔二三十,各种型号每星期就得换一盒,这对于所有艺考生,艺考生的家庭,都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怪不得有些培训校把学费全都给了中介,光是靠中间的消耗品赚点钱,都能养活学校啊!
几乎所有来宾都皱眉了。
可万长生摊开手:“但来自全国各地的艺考生拼了命的在学,他们的家长也缩衣节食的支持,因为他们知道这是条能够看到希望的路,这是最底层老百姓能够让孩子改变命运比较保险的一条路,哪怕没有多少美术天赋,也能学到一门手艺,很大几率考上一本二本的美术专业,走进美术行业,彻底摆脱最底层的宿命,所以这点苦都不算什么。”
随手抓起走廊上黑板边的粉笔,万长生上面画出刚才参观的两层教室楼:“这就是我们艺考培训校的社会使命,尽可能帮助每个能撑过这种煎熬的学生考上大学,也从中发现筛选有艺术天赋,有艺术热情的孩子,投入他们真正热爱的专业,不像我这样,进了美院才发现,原来还有雕塑专业……”
说着他那粉笔就在教室楼上画出些正在打理泥塑台,正在埋头刻章,正在撑着下巴听老师讲课的身影。
这能够手绘的人,就像开了挂似的,随时能够给人描绘出远景,真是可以看见所有人眉头都展开来,原来是这样!
万长生最后:“只有尽可能多的让人参与进来,给予尽可能多的人机会,才能从中发现更多有天赋的孩子,不然穷其一生,很多人一辈子都没有碰过画笔,没有碰过雕刻刀,怎么知道自己的天赋在哪里呢?艺考培训学校,就是应该这样给所有人一个机会,在能够起码保证饭碗的前提下,探索自己的艺术可能。”
这样的艺术探索,比那个在女人体上探索艺术的教授。
还是能好一丢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