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奚宁:“……”
但助理显然没注意到这话有什么不对,情绪被安抚住了。
对啊,那可是楼爵一掷千金博一笑的女朋友,他不会让她出事的。
“我们之前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营救人员都发十几天工资了,别替他们操心。”贝奚宁比谁都冷静,好像这真的只是一件再小不过的事情,“来都来了,先取景吧。”
“你还有心情拍摄?”助理震惊地看着贝奚宁。
“我们来这一趟,不就是为了拍摄吗?”贝奚宁淡然反问,“难道是上来看风景的?”
助理:“……”
“怕他们上来找不到人,我们就别走远了。胡大哥,麻烦你安排一下。”贝奚宁指挥大家干活,“能拍多少算多少,我怕时间不够用。”
她一个女孩子都这么淡定,其他人心里的不安渐渐平复下来,真的开始布置机器。
贝奚宁微微松了口气,有事情做的时候,时间过得快一些,焦虑的情绪也更容易被分散。
但是,山底下到底什么情况谁也不知道。
希望在天黑下来之前能解决,不然他们可能真的要冻死在这里。
“贝贝。”乔邝走到贝奚宁身边,低声道,“对不起……”
他比助理想得多,面上不表现出来,心底却也知道贝奚宁只不过是在稳住人心。要不是他一直坚持,就不会出这种事情。
“打住。”贝奚宁打断他,看着忙碌的两位,也压低了声音,“我向来认为,任何事情开始之前,都要做最坏的打算,一旦开始,就要想最好的结果。这种时候,什么都不要说,你只需要相信,我们肯定能成功下山就行了。”
乔邝看着她,忽然眼眶一红,猛地转过头去。
贝奚宁拍拍他的肩,去帮两个助理的忙。
今天天气其实很不错,午后出了点太阳,金色的阳光照在雪山上,画面突然就变得圣洁起来,从镜头里看过去更是漂亮得不似人间。
“这也太美了。”贝奚宁忍不住感叹。
“对啊,不枉来这一趟。”乔邝到底还是艺术家,很快抛开杂事,投入进去。
只是,随着太阳隐去,天色渐渐暗下来,山底下还没动静,大家心里的不安又开始扩大。
乔邝助理情绪波动比较大,忽然就毫无预兆地哭了:“我们会冻死在山上吧……”
“闭嘴。”贝奚宁没好气地打断他,“一个大男人,哭哭啼啼像什么,我都还没哭呢。”
那助理张着嘴看她,几秒后哭得更凶了:“我承认,我比不上你,你就让我哭吧,我都还没交过女朋友,死了好亏呜呜呜……”
若是换了个场景,这画面看着会有点滑稽,这时候却没人能笑出来。
气温越来越低,他们什么补给都没有,这一哭哭得每个人心里都像压了座山,连工作人员眼眶都开始泛红了。
“要不,趁着天色还早,还能看到一点路,我们直接徒步下山?”工作人员提议。
“不行。”贝奚宁马上拒绝了,“天很快就要黑了,以我们的速度,肯定走不下去。而且,你应该很清楚,这雪山有很多危险的地方,我们就这样走下去,会遇到什么危险很难说。”
工作人员这时候也挺慌的,他其实也没在这里工作多久,第一次遇上这样的事情:“可是,如果他们一直不上来怎么办?如果不是缆车坏了,是出了别的意外怎么办?”
“不管是什么意外,我都相信我们的人不会扔下我们不管。”贝奚宁态度很坚决,“相比现在抹黑徒步下山的危险,我宁愿待在这里,我相信一定会有人上来。”
工作人员其实也不怎么坚定,转头去看乔邝。
乔邝想了想,说:“我赞成贝贝的决定。”
工作人员便也不说话了,助理哭得更大声。
“你别哭,我给你讲个故事。”贝奚宁被他哭得头疼。
助理抽泣着道:“我,为什么要听你的故事?”
贝奚宁还是很轻松的语调:“反正都要死了,死前听个故事,黄泉路上也没那么寂寞,不是很好吗?”
助理:“……”
“你们距离死亡最近是什么时候?”贝奚宁不再管他,问其他人。
“就这次了。”乔邝说。
工作人员没吭声,这时候谈这个问题,不是徒增恐慌吗?
“我不是。”贝奚宁笑着道,“我小时候,大概六七岁吧,有一次掉进了河里。那条河在村子外,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一个智力有缺陷的孩子。”
她故意停下来,乔邝忍不住问:“后来呢?”
“我发现只要不挣扎不乱动,我就不会沉下去。当时河面上有根水管,是村民用来取水的,但是不能承力。我就攀着水管,不让自己被卷入更深的地方。然后,教那个孩子唱歌。”
“唱歌?唱什么歌?”哭泣的助理也不禁停下来,奇怪地问。
“贝贝掉水里了,贝贝快淹死了……”
“……”
“那孩子什么都不懂,他只会学别人说话。我唱了好多遍,他终于跟着唱。他在河边看了我好久,才回到村子里,可能被洗脑了,一直在唱。”
“然后村民听到就来救了你?”
“对。我在水里泡了好几个小时后,终于得救了。”贝奚宁看着他们,微微笑着,明明很淡定,语气和表情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力量,“从那时候开始,我就知道,遇到任何困境,都不要放弃希望,更不要做无用功,赢家永远是活到最后的人。”
很多时候,道理都明白,但真正要做到很难。大人掉进水里可能都会忍不住慌乱挣扎,贝奚宁六七岁的时候就能镇定地在水里待几个小时,确实不是普通人能做到的。
她这个故事,无疑带给了在场众人一点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