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父纯粹就是属于求仁得仁,好在他本就不在乎这些事儿。他一直觉得,人家求了庇佑而他收了钱,这就是钱货两清了。但显然很多人都是带着还愿的想法,当庇佑成功后,都会特地带着礼物和满腔的感动过来找他。
每次安父人前装模作样,等人一走就跟安卉吐槽,他一个风水先生怎么搞得跟菩萨一样呢?甚至还有人觉得他很灵。
很灵……
行叭,你们高兴就好。
送走了姜家一行人后,安家一下子就冷清下来了。
安卉索性恢复了日日往铺子里跑的习惯,向整个富贵大街宣布:
她,安小卉,又回来啦!
当然没过两日,安父就先回来了。得知姜家人已经走了,安父还特别高兴,因为他觉得,姜三娘的存在大大的影响到了他和安卉的父女感情。
安卉不稀罕搭理这傻爹。
不过很快,她就被别的大事儿吸引过去了。
乡试出事了。
能知道这事儿,还多亏了她爹不止一次的被府城大官老爷坑,以至于连上头那位都觉得不大好意思了,在其他方面作出了一些让步。当然,实质上的补偿肯定是没有的,但还是会提供一些方便给安父……其实是给钱大富,然后借着钱大富的手再补偿安父。
也是因为这个原因,直接导致钱大富今年忙疯了。
当然,他忙归忙,该有的礼节那是一点儿没忘。别说正常的过节了,连安父和安卉过生日时,都会特地派儿子奉上贺礼和礼金。
本来这事儿挺好的,生辰礼跟端午中秋是不同的,很多的传统节日都是要送吃食的,但唯独生辰不用。反正这年头肯定没有过生日送蛋糕的习惯,至于长寿面,这个是家里人准备的,并不是由客人奉上的。
也因此,钱大富给安家父女俩送的生辰礼物都是贵重的,给安卉送的是纯金的首饰,给安父则是一块看起来成色很好的玉佩。
对于金饰,安卉自是没话说,金子嘛,就算钱大富的品位大众了些复古了些,但甭管是哪个年代,送金饰总归是不会出错的。但对那块玉佩,安卉就有话说了。
她说:“还没我上淘贝网买的九块九包邮的玉佩成色好。”
安父:……
咱就说有没有一种可能,闺女你买的不是玉,而是加工的彩色玻璃呢?
考虑到每次跟安卉掰扯道理最终受伤的都是自己,安父很快就放弃。
比起礼物,最让父女俩头疼的是钱大富的宝贝独子。钱家小少爷到目前为止,颜值还未完全塌房,最多就是比起前两年,略微有些圆润了。他的颜值如何倒不会影响到安家父女俩,麻烦的是,他每次过来送礼,张嘴就是……
姑!
祖父!
叫得亲热,就是听着老感觉哪里不太对。
就在又一次把钱家小少爷打发走了没两日,安父就从别处听说了乡试出了问题。他是那种听到了啥事儿都会回家跟闺女瞎逼逼的人,主要是很多瓜你都看到了也吃到了,不找人分享一下憋在心里得多难受呢?
况且,安卉兴许平常看着是不靠谱的,但她并不会真的把机密要事告诉别人。
已是深秋时节,又到了最好的吃瓜季节……哦不,吃火锅的季节,不过他们今个儿吃的就不是羊肉火锅了,而是酸菜鱼锅。
安父边吃边八卦:“据说这次的事情还不小呢,好像是考题泄露什么的。不过跟主考官的关系应该不大,可能是底下人出了纰漏。也不知道上头会怎么处理……话说,余耀宗不会是提前知道了考题才考上举人的吧?”
听到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话,安卉一个手抖,就把刚捞到的鱼给抖落回了锅里,随后被安父快狠准的夹走了。
“爹,别说这么吓人的话,这别人不知道内情你还能不知道吗?余耀宗为啥能考上举人呢?还能不是因为你给他求了庇佑吗?”
“啊哈哈哈我忘记了忘记了,看我这脑子。”安父边笑着打哈哈边伸筷子飞快的捞走了安卉看上的鱼。
安卉:……累了,毁灭吧。
不过考题泄露属于重大案件吧?安卉代入自己想了想,其实不管哪个年代,都少不了考试作.弊这种事情的。可作.弊多半属于个人行为,哪怕利用了高科技最多也就是几个人,说白了还是属于小事儿的,反正一旦被查到,直接成绩归零,更严重的则是几年内禁止考试。
但像这种乡试的考题泄露,那就不是一般的考生能够做到的,搞不好会牵连到很多人的。
吃着瓜……哦不,吃着鱼锅,安卉也没真把这事儿放在心上。就像她先前说的那样,余耀宗是咋考上举人的,别人不清楚,他们父女俩还能不知道吗?至于苏举人,安卉本能的认为他不是那种人,况且所谓的考题泄露,总不可能是泄露出来做好事的吧?那就只能是为了利益。
而苏家,就算姜奶奶之前跟安卉说了苏家一点儿也不穷,但安卉还是觉得苏家不像是能出得起一大笔钱去买考题的人家。
钱大富倒是可能这么做,毕竟他有钱也舍得为儿子花钱。
然而钱家小少爷属于看个账本都会遇到不少陌生的字,真要是花钱买了考题,只怕他也背不下来,甚至哪怕都背下来了,他搞不好进了考场就开始抓耳挠腮的思考某些字该怎么写。
既然跟她认识的人没什么关系,那就继续吃瓜呗。
安卉是这么想的,毕竟她是真的坦然。可没想到,几天之后她就看到了哭求上门的余耀宗。
一点儿也不夸张的说,余耀宗真的是哭着上门的。他前些天忙得很,又是感谢恩师又是去梁曲县谢谢那位铁脑壳县太爷,还要参加同窗的宴请,甚至还有一些府城的富贵人家看中他尚未婚配,找各种借口邀请他过府一叙,趁机撮合家中女儿和他的婚事。
本来他可能还要忙活几天,谁知一夜之间就变了天。他先是隐隐感觉到书院里的气氛不太对,因为他一直都是住在书院里的,哪怕考上了举人,书院也不会把他赶走的,还会让他有空去给曾经同窗上上课,分享一下乡试的感受之类的。
总之,他在书院里非常开心,可以说是他来到书院的这两年里最开心的一段时间了。
结果突然之间,一切都变了。
书院甚至提出他已经考上了举人,自然不是书院的学生了,让他赶紧搬离学舍。
刚开始,余耀宗还以为是自己听岔了,确认再三后,他还是觉得不可思议。没人会刻意去得罪一个新晋的举人老爷,尤其他还在青云书院里念了将近两年的书。这一届的乡试里,书院一共出了三位举人,他们都留了墨宝,先前书院的态度也都是以他们为荣的。
变化来得太快,余耀宗又不傻,很快就意识到了哪里出了问题。他先是去找了苏举人,得知苏举人前个儿回洛江县去了,他又转身去找了另一个刚高中的同窗。
辗转打听了一圈,他终于打听到了有关乡试考题泄露一事。
余耀宗如同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似的,整个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