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鱼水之欢
知音走进穹庐。
长夜漫漫,忧心忡忡,今晚会是怎么样的一个夜晚?
穹庐左右两边是衣箱和橱柜,矮桌和毛垫围着中间饶烧殆尽的灰炭,灰炭上悬着黏稠汤餚的铜锅,一股浓烈的奶味瀰漫,壁上和地上铺满花毯,苍白的月光从穹顶的圆窗洩下来,家具和用具都是旧的,丝毫没有新婚的喜气。
正前方是毛毯一层一层叠高的大床,躺了个脸朝墙,裹着毯睡的男子。
大君…….
均匀的呼吸声,刚才的吵吵闹闹并没有打断他的美梦。
新郎对新娘不闻不问,不来迎接,也不拜堂,和亲,看来他是被迫的,她何尝不是被迫,无情政治下的牺牲品。
耸了耸肩,知音坐在门边,后脑靠着支撑穹庐的檀木架,双手环着胸抱。
乳娘那句「当心」让她没了睡意,睁着水灵灵的眼睛,注视着床上的大君。
白天艷阳高照,到了晚上气温骤降,有点冷,难怪穹卢里到处铺毯子,有花纹突出的虎皮毯、点状的豹皮毯、白色的羊毛毯,还有顏色丰富、图形复杂的长短毛手工编织毯,拿条毛毯来御寒……
啊!
他的被毯滑落到腰际,心里惊呼一声。
啊啊!
赤裸裸的上半身,线条刚硬的背脊,心里惊呼两声。
虽然还没拜堂,但也算过门妻子,有义务帮踢被的夫君盖好被毯。
起身,知音轻手轻脚走近大床,红、黄、蓝三色头巾纽绕成长条状,缠在茂密的半长发中,他睡很里面,她得单膝跪在床上,伸长手臂,才能将被毯完全盖住他的身体。
只要____她的身体不躺在床上,都不算违反礼法吧。
于是她单膝跪在床上,这时,他突然翻身,手扫过她的膝盖,力量大到害她重心不稳,身子一个倾斜,不偏不倚扑在他身上,被乳娘说中,被女人扑倒的男人,但这是意外,是不小心形成的窘态。
「找死!压在我身上!」低沉的怒吼撕裂穹庐里的寧静。
「对不起」三个字还没脱出口,突然打开的眼眸,吓了他一跳。
「迫不及待……淫荡的女人!」要他娶不知羞耻的公主,门都没有。
淫荡!
水灵灵的眼睛难过得足以装满百来桶水,淹没穹庐。
她的心底悲喜交加,喜他是她思念的蓝眼大侠,悲他是她害怕的杀妻大君。
「我……我不是…….」颤抖着唇,声音支离破碎。
歌舒捷眉尾一掀。
还说不是,赖在他身上不肯离去,已经充分证明他的指责没错。
不过,她好轻,没几两肉,几乎感觉不到有重量,这女人有没有吃东西啊?
他去过长安成一次,满街都是梳着高髻、头插勺药、脸擦厚粉、口红纸图一丁点,个个像猪打扮的肥婆,看了倒胃口,但她没梳髻、没插花,粉薄唇浅,像一条不受污染的山中清溪,一朵不食烟火的深谷幽兰。
莫非……唐皇虐待女儿,不给她吃,不给她喝,不给她用?
难道……唐皇洞悉他的如意算盘,送来体弱多病的女儿,再次羞辱他?
一定是后者!
阴险卑鄙的__李__隆__基!
大手朝她胸前而去,用力握住小巧的柔软。
「既然你想要,我就当做善事,积功德,成全你。」
「好痛!」眼泪迸了出来,像断了丝线的珍珠落到坚实的胸膛上。
大侠湛蓝眼眸中的怜惜,记忆犹新,而大君的湛蓝眼眸是冷酷无情,大侠就是大君,大君就是大峡,明明是同一个男人,怎么天差地远?
哪一对湛蓝的眼眸才是真实的?
「哭甚么哭!女人!无聊!」他撇撇唇,手却不自主地缩了回去。
耶……胜利!
泪功满有用的,以后……危急的时候,可以多多利用。
但,头一次不能哭太久,男人都讨厌爱哭鬼。
吸了吸鼻,止住泪,目光一片澄明,他的睫毛是她所见过最'长的,这不但没减少王者之风,增添的温柔,反而让那对湛蓝的眼眸更有霸气,更有魅力。
总不能这样乾瞪眼到天亮,为了掩饰对他俊俏的着迷,知音开始找话题。
「在赤木木绿洲时,你为何不表明身分?」大君赶了三天的路,跑来偷看未婚妻沐浴,会不会是对她有憧憬?有幻想?
若不是那条白目水蛇突然出现,他会一直……一直看下去……
好热!遐思让她耳根都烫红了!
「你也没说你是谁!」歌舒捷反唇相讥。
「我不能洩漏我是公主,免得被绑架,当成勒索我父皇的人质。」
「就带几只箱子随行,连小偷看不上眼。」将她一军,不费吹灰之力。
大君在乎嫁妆少得可怜……知音沉默地低下头,看到…….
她的身体还趴在他身上,好羞好羞。
「我到下面睡……」她连忙双手拄在他肩膀两侧的毛毯上,撑起身体。
「你还懂得女人要睡下啊!」格奶奶的,这女人搞得他火烧火燎。
下床前,她还不忘叮嚀他一句。「你别再踢被,会着凉的。」
「现在才说太迟了。」他脚一跨,将她身体压下去。
「不行,还没拜堂不行同床……」
「谁跟你说我要拜堂?」
见惯了碧眼高鼻,就像吃腻了大鱼大肉,对她这种清粥小菜,反而感到美味可口,抱住她的纤腰,一个翻身,他在上,她在下,男人骄傲的姿势。
他低下头,手捧高她的脸蛋,唇碰唇…….
「不____」
知音紧抿着唇闪避,七巧姐的警告,馀悸犹存。
「由不得你!」顺着她眉,沿着鼻樑吻下去,到了唇……
「不要,男女苟合,我不要。」她双手用力推拒他靠近的胸膛。
其实她根本不知道苟合是甚么,她不看淫书,也没人敢跟公主乱讲话。
「你听好,我只讲一遍,」歌舒捷耐住薄如一张纸的性子。「我答应送唐皇一千匹汗血马,附加三个条件……从头到尾,我都避开「嫁」和「娶」这两个字,更没提到拜堂成亲……要怪就怪与文皋得意忘形,没把条件听清楚就跑了,昏庸无能的都护。」
一千匹汗血马,她的身价不貲。
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他的大手不安分起来,扯去她腰上的玉带,从襟口拉低嫁衣。双脚分开双脚,顺便将嫁衣踩到底,踢到床下,她的身上只剩下红肚兜。大手顺着柔滑的丝绸往下滑,一手探入大腿中的深幽,另一手抓住被毯,盖住交缠的四条腿。
她反抗,但力不从心。「男人欺负女人,不光彩。」
「唐皇以强欺弱,拿我子民生命财產威胁,更不光彩。」
「我不信____」
「我可以对天发誓。」
天呵!
血浓于水,做女儿的,不能说自己父亲坏。
再坏的事,她都会往好的方面去想,习惯成自然。
好吧,好吧,那双湛蓝的眼眸如碧潭澄明,她开始相信他了。
但她更相信父皇是逼不得已,为了大唐社稷,父皇双手确实沾满女人的鲜血,不过那些女人死不足惜,结党营私,败坏朝政,谁不听她们的就砍谁的脑袋,弄得民不聊生,天怒神怨。
严格来说,不是父皇杀她们,是老天爷、四方神佛要父皇收拾她们。
可大漠子民何错之有?暂时还想不到「好」的那方面。
「你们男人的争斗,与我何干!」推卸。
「谁教你生下来是公主,唐皇最不疼爱的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