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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一声闷吼。
平地刮起一阵狂风,飞沙走石,捲起漫天的黄浪。
青云公主和吴尚宫一前一后进入满是胡商的龙门客栈,在大漠混口饭吃,对这比晚娘脸孔还可怕的天气早就瞭若指掌,在狂风来袭前,早早就把牲口牵到马厩,自己则坐在客栈里,几杯黄汤下肚,眼神朦胧,看不清进来的胡人是女人。
胡服没有男女之别,清一色是对襟短衫加长裤,方便骑马。
拔得细长的黛眉一攥,吴尚宫连连抱怨。
「这大漠……鸟不下蛋,狗不拉屎,乌龟…….」
「小声点,胡人听到会不高兴,把我们扔出去吃沙子。」
「奴婢把嘴巴闭起来就是了。」吴尚宫双手堵住嘴,避免祸从口出。
「既来之,则安之。」善良知音,她不会摆出公主架子骂下人,只会安抚。
但,她却安抚不了自己的心,彷彿一颗石子从湖面平行掷来,嘀嘀嘀,石与水溅起珠花,弹起连漪,一波波一圈圈,好不平静。
而那颗石子正是大君,她的男人……..
大君,大月氏人,游牧民族,姓歌舒,单字捷。
今年几岁?高矮胖瘦?脸圆脸方?人品性格?兴趣嗜好?
未来,生命中唯一的男人,父皇母后都没多说,知音对他____一概不知。
盲婚不稀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哪个婚姻不是这样,哪个姑娘在婚前对夫婿有很多了解,只是大漠不比长安,大君不是汉人,风俗民情截然不同,嫁到那么遥远又陌生的地方,的确让她有点不安……
砰的一声,一张羊毛卷掉落桌上,打断知音的思绪。
「要吃甚么,拿定猪意再叫我。」说完,小二背身招呼隔桌的客人。
猪?
听口音就知道小二是个胡人,「主」说成「猪」。
这时,旁桌发出嗝~~巨大的打嗝声,知音和吴尚宫相视而笑。
吃相像猪公的男人,不知道嫁给这种男人的女人,怎么吞得下一粒米?
大君……吃相会不会像猪公…….
娘说女人婚前都会多愁善感,胡思乱想,看来她也得了婚前恐惧症。
蛾眉一蹙,知音摘下幕笠,清瘦的瓜子脸上有双大眼睛,显示她做人机灵,细挺的鼻樑上有块隆谷,显示她性格坚毅,小巧的红唇末端向上翘,显示她天真活泼。
整体来说,她不美不艷,而是清秀丽緻。
身单薄,肤微白、猛看像营养不良的胡人,并不引人注意。
隔桌胡商拉着小二。「听说,公主要和亲……」
「确有其事。」另一桌胡商抢着回答。
「谁那么好运要当大唐駙马爷?」又一个胡商加入话题。
来来往往的胡商,习惯以口耳相传的方式传递讯息,真真假假,难辨虚实。
「吻七巧姐。」小二发音又不对,「问」说成「吻」。
拨动算盘的老闆娘,竇七巧,九旬老翁、九月大的娃儿都叫她____
七巧姐。
脸上身上妖艷动人,虽穿对襟胡服,但襟口从来不合,白皙的乳沟一览无遗,让男人口水直流,不过没人敢对她毛手毛脚,她是安西都护宇文皋的女人,这是公开的秘密。
一般的女人喜欢男人在床上甜言蜜语,七巧姐独钟国家大事。
「吻我可是要收费的。」七巧姐风情万种地来到桌旁,往胡商背上一贴,宇文皋不准男人非礼她,但没说她不能非礼男人,不过被七巧姐摸到的男人,不但没飞来艷福的感觉,反而担忧飞来一把利剑。
「七巧姐饶我一命,我还想回家抱老婆孩子,。」
「大哥,你是嫌我七巧姐丑?还是说你老婆比我美?」
「我家那黄脸婆哪比得上七巧姐____怎么看都像十八姑娘!」
「好甜的嘴,我喜欢……」.风骚的朱唇,啾啾作响。「滋滋滋…….」
眼看就要吻下去,浑身泛起鸡皮疙瘩的胡商赶紧在桌上放下一锭银子,这银子还没放稳,已经被七巧姐一个快手,扔进到柜台上的钱箱里头,璫的声,银子碰银子,声音清脆,证明银子是真的。
银子入库了,命保住了,胡商这时喘气如牛。
七巧姐抬抬眉尾,这一生,她最瞧不起怕死怕老婆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