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三元说着话,就拿出一张白纸,把毛笔递给苏文星。
苏文星拿着笔,看着马三元,嘴巴张了张,苦笑道:“三爷,让我写什么字?”
“就写,同福旅店。”
“好!”
苏文星倒也没有客气,提笔在纸上书写。
他的字,虽非师承名家,但也是跟着前朝老秀才学过,一笔一划,是正经的馆阁体,颇有章法。后来隐居出家,他又重新把毛笔字拿了起来。
两年下来,他照着字帖临摹,已是登堂入室。
比那些书法名家或许不如,但气度自成,别有筋骨。
“咦,小苏哥这毛笔字,写的真好。”
就在苏文星写下了‘同福旅店’四个字之后,一旁传来了赞叹的声音。
淡淡的清香,在鼻尖萦绕。
苏文星扭头看,就见乔西穿着一件看上去很旧的大衣站在一旁,露出赞叹的表情道:“这可是馆阁体,就算是前朝的秀才,怕也比不得呢。”
“乔姑娘说好,那就一定是极好的。”
马三元顿时眉开眼笑,从柜台里取出两个本子,啪的就放在了柜台上。
“那就这么说定了,小苏你帮我抄写登记。”
“嘻嘻,小苏哥这么好看的字,拿出去也是能卖钱的。三爷你让他帮你抄写,总不成是白帮忙吧。要真是这样的话,那三爷你可是赚到了。”
乔西笑嘻嘻看着马三元说道,说的马三元那张胖脸,顿时红了。
“怎么可能,这淇县县城里,谁不知道我马三元做人最公平。小苏既然帮我抄写这些登记,我当然不可能让他白写,肯定会给他报仇的。”
“小苏哥这笔字,写的可漂亮着呢,就算是拿到北平也有人要。
三爷,你打算给小苏哥什么价钱?”
乔西哪能看不出马三元的糊弄,立刻步步紧逼。
“乔姑娘,三爷对我有收留之恩,抄抄写写而已,当不得事情,不用钱。”
“小苏哥,你这话就不对了。”
乔西收起脸上的笑容,正色道:“我可不是帮你,我是为这笔字打抱不平。以前那些名家写字,都要给足够的润笔费才动笔。真就是那些名家贪财吗?他们是尊重他的字,那些给钱的,也是看中了那些字。
你虽然没什么名气,可笔字确实好。你不收钱,是看不起老祖宗留下的规矩,更是看不起你自己。”
“我?”
苏文星被乔西说的面红耳赤,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旁马三元看看苏文星,又看看乔西,笑道:“行,小苏既然张不开这个口,回头乔姑娘说个价钱给我。嘿嘿,乔姑娘,你可真护着小苏呢。”
“我才没有。”
马三元话里有话,乔西怎可能听不出来。
她顿时脸羞红,嗔怪道:“三爷,你可别乱说话,我哪有护着小苏哥。”
“还说不护着,这都帮着谈价钱了。”
“哼,我是不想你欺负老实人……我回头想想,看是什么价钱。
对了三爷,你知道鹿台遗址在哪里吗?我这次来淇县,就是想去看看。”
“鹿台遗址?”
马三元道:“出县城外往西走,距离可不愿呢,要走十几里路。”
“那么远啊。”
“嗯,不过你可以搭车过去,出门往南,街口就是骡马铺,经常有往刘庄去的车马,正好顺路经过鹿台。你去的话,赶紧着,天黑前还能赶回来。”
“我一个人……”
乔西显得有点犹豫。
“让小苏陪你去就是了。”
“我?”
“他?”
苏文星一旁愣住了,指着他的鼻子道:“三爷,你是说我吗?”
“你个驴球,三根手指头都指着你,不是你难道还是我吗?乔姑娘这么漂亮,你舍得让她一个人去鹿台?我要不是年纪大了,我都陪她去了。”
看着马三元对苏文星吹胡子瞪眼的模样,乔西噗嗤就笑出声来。
“快去快去,早点回来。”
马三元也不管苏文星的态度,连连摆着手,好像哄苍蝇一样。
“城外现在不太平,听说张员外的人经常在附近出没。记住,早点回来,如果真的是来不及,那就去刘庄那边借宿一晚,别在外面走夜路。”
张员外,本名张宝信,手下有两三百号马贼,是淇县附近最大的强盗。据说,他们人人有马,来去如风,而且火力很强,人手一支长枪,比县警察所还厉害。汲县市政府曾派兵围剿,接过那些人往太行山里一钻,打的政府军落花流水。再后来,汲县市政府也就不再找他们麻烦。
“我知道了!”
“知道了,还不快走?”
马三元一脸不耐烦,催着苏文星和乔西往外走。
“真是个榆木疙瘩!要不是三爷我年纪太大了,哪有轮得到你这小子?”
他看着两人走出旅店大门,摇摇头,露出失落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