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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啾、哈啾、哈啾、哈——啾!」
响亮的喷嚏声接连不断,频繁到让人忍不住同情起制造者的鼻腔,持续将近一分钟後好不容易停止,连环喷嚏的主人赶紧左顾右盼,查看是否有人对自己侧目,可惜他的期待并未实现,来往的人们依旧低声交谈、抑或视若无睹地经过、甚至穿过他。
虽然是预料中的结果,段承霖还是失落了一下。
三年了,他以为自己早就习惯这种轻飘飘、踩不到实地、又感觉置身在冷冻库的幽灵生活,
但每当灵t出现什麽活着才会有的生理反应时,心里不免升起一丝希望。
段承霖叹了口长气,脑海浮现这一切事情的开端——三年前的夏天。
盛夏的太yanyan光四s,动不动就是让人汗流浃背的高温,面对足以晒si人的天气,各种消暑方式纷纷出笼,玩水、吃剉冰、吹冷气,凡是能令身t感到舒适的方法皆值得一试,也大都往室内与凉爽的地方跑,但有许多jg力充沛的人向往一望无际的海边,对他们来说,没有yan光、沙滩、b基尼,就不算渡过夏天。
其中,放暑假闲闲无事、jg力旺盛的学子们,更占绝大多数。
哔——哔——
哨音响起,尖锐且绵长、带着警示作用,意图驱离靠近危险的人,在「水深危险,禁止靠近」告示牌旁边打转的三男两nv听到远方传来的声音,毫不掩饰地露出扫兴的表情,段承霖大步走近学生们,要他们赶快离开,到安全的地方去玩。
「老师,整天在沙滩上打滚很无聊,既然都到海边,不下水游泳多可惜呐!」
一个绑着马尾的nv学生嘟起唇,认为段承霖一点都不了解在海里悠游的魅力,但後者完全没把nv学生带点撒娇的抗议当一回事,拉着少年少nv们的胳膊就往内陆推。
「去去去,海水浴场够你们游一天游不完,少来这边晃来晃去。」
「承霖哥,你不能当作没看到吗?」
「不行,万一出什麽事,要我怎麽跟你们导师和家长交待?」
「我们的泳技很好,不会出事啦!」
见抗议无效,三名男生半带哀求与耍赖回挽段承霖的手,说什麽也不肯离开,这位老师在学校没什麽架子,总将学生们以朋友相待,他们相信只要态度够软,老师一定会妥协,然而好脾气着称的段承霖难得板起脸,y是将人带回海水浴场规定的范围内,少年少nv们不约而同地垮下脸,悻悻然四散。
见调皮的学生终於安份,段承霖呼了口气,虽然做了防晒和持续补充水份,烈日仍然晒得他有些发晕,明明二十九岁的年纪称不上中年,但活动力早已不能跟这种天气还活蹦乱跳的年轻人相b,他笑了笑,感叹岁月不饶人。
段承霖回到遮yan伞下,用自己能够负荷的方式继续守护玩得不亦乐乎的学生,五天四夜的海滨夏令营,只剩一天就能回到他温馨的小家庭,抱抱可ai的nv儿。
「老、老师……」
才坐下没多久,一个nv学生来到段承霖的座椅旁,呼唤声细如蚊蚋,双手扭绞着衣摆、眼珠左右飘移,看起来相当不安。
「怎麽了?」
段承霖抬头看向眼前这个特别内向的的学生,温柔回问,但nv学生只是低头、咬着唇,不发一语,他随後注意到眼前的人正在发抖,眉头一皱。
「小瑜,你不舒服吗?老师带你去医务中心?」
「没、没有、我没有不舒服……我是……我……」
「发生什麽事?」
「我……我……」
小瑜支支吾吾,拳头紧握到关节都已泛白,半晌,她语带哽咽大吼。
「我、我把阿悬和心心推到海里了!」
闻言,段承霖没有细问内情,抄起搁在一边的救生圈和浴巾,要小瑜立刻带他到事发地点。
路上小瑜ch0u噎着说明事情经过,原来稍早被带回海水浴场的那五名学生不甘心,趁老师不注意又偷溜回深水区域,被路过的小瑜发现,为了不让她去告状,那五个人强迫小瑜成为他们的「共犯」,并要她到海里游一回以示绝对不会揭发他们,小瑜极度害怕,反抗中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其中一男一nv推下有些高度的岸崖。
小瑜没有理会瞬间四起的尖叫,满脑子念头都是到休息区找段承霖。
听完,段承霖觉得太yanx有些疼痛。
他知道那五个学生在班上一向霸道又叛逆,但不该做的事就算会想嚐试,一经制止便不会无理坚持,没想到他们对那块深水区域如此执着,愿平安无事。
段承霖在心里祈祷着,仅仅五分钟的路程变得相当漫长,幸好,当他们来到现场,落水的男nv已经自行爬回岸上。
「都没事吧?」
段承霖将浴巾披到落水的学生身上,虽然两人看来非常狼狈,也吃了不少水,但应无大碍,他抱起暂时失去行动能力的心心,要其他人搀扶状况较好的阿悬,一起回到海水浴场的医务
', ' ')('中心。
「都是你,害心心落水!」
正当大夥要移动脚步,突然一道影子像颗pa0弹冲向离海岸最近的小瑜,噗通一声,小瑜以众人来不及反应的速度隐没於深蓝se的海面。
「啧!」
最先回神的段承霖气急败坏地放下手中的人跟着跳进海里。
他记得小瑜不会游泳,得赶快找到人才行。
段承霖潜入水中搜寻学生的人影,可是放眼望去只有鱼、海草、珊瑚礁,於是焦急地再往下潜,才终於看到小瑜下坠的身躯,他在心里喊了声谢天谢地,游过去抱住早已昏迷的学生,浮往水面。
「上来了,老师和小瑜上来了!」
一见到老师和同学出现在海面,守在岸边的人集t欢呼,阿悬以外的两名男生凑过去,先从段承霖手中接过小瑜,再伸手将他扶上来。
啪唰!
段承霖才拉住学生的手指,一个大浪无预警打来,强劲的力道冲散了相握的手,溅起的水花下雨似地让在场所有人变成落汤j,措手不及的发展令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退去的两层楼大浪将亲切和譪的老师卷离。
「哇啊——老师、老师被带走了!」
「快点、谁快点去找救生员!」
「救生圈、把救生圈丢下去啊!」
「快点救老师!」
学生们慌乱了,他们只是玩腻了海水浴场,想在假期的尾巴中找点刺激,没有人预想到这样的结果,紧张与罪恶感让少nv们忍不住啜泣。
浪涛一波接着一波,段承霖一开始试过抵抗,可惜往回游不到一公尺就又被推到好几公尺之外,几次後他发现已无法靠自己的力量回到岸上,只好尽量放松身t、将脖颈仰高,不让海水灌入口鼻,在海里载浮载沉等待不知何时会到的救援。
渐渐地,脖子酸了,身t也开始僵y,他没有力气再维持自救的姿势,再一个浪,直接把人压入海底。
明明yan光如此炙热,即使大海再宽广,曝晒了那麽长一段时间总会染上些许温度,但逐渐下沉的段承霖觉得好冷好冷,如同置身冰库,接着,nv儿甜甜的笑颜自脑海闪过,她现在一定乖乖地待在亲戚家等他回去,他们说好了要一起去游乐园。
对不起……
段承霖在心中向nv儿道歉,疲累感倏地翻涌而上,盯着遥远水面的双眼一点一滴阖起。
下一秒便丧失了意识。
等他再次醒来,已经是只能躺在床上,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欸欸、肖连欸,过来一下。」
就在段承霖第三百零五次懊恼怎会让自己落得如此下场,一声呼唤打断了他的思绪,前方墙面浮出一个光头、留着白se落腮胡、有点驼背的老人,手上抓着看似票券的纸张向他招手,段承霖眨眨眼飘过去。
「不要说吴伯对你不好,老张不知道从哪里弄来这些票,说是有名的倩nv三姐妹要在医院後面那座山的焚屍场开演唱会,听说你又要投胎大家想要替你庆祝庆祝,走啦,作伙去看!」
「吴伯,不行啦,我还有小孩要照顾,而且去看那个,叫我之後怎麽去见老婆啊?」
「哎唷,哪有啥米关系啊,你老婆早就不知道转世到哪个好人家去了,你家那个妹妹那麽乖,不要紧啦!」
「拍谢啦,真的不行,吴伯你们去享受就好,玩开心一点啊。」
「吼,哩就拍揪欸馁。」
无论老人如何劝说,被邀约的人总能找到各种理由推辞,吴伯只得捏着票幸幸然地钻回墙里,嘴上还碎念着现在的年轻人真难伺候云云,段承霖无奈地笑笑,直到佝偻的魂影完全消失,才转往自己房间的方向。
段承霖的病房位於走廊尾端,原本是三人同住,上个月和上上月病友们相继辞世後,至今一直无人再搬进来,剩下他一个人孤伶伶地躺着,好在每天固定有人来探望,否则他都觉得自己已被遗忘。
「把拔你看!这是姑姑替慕慕买的新衣服,漂亮吗?」
才进门,就见到舖着浅葱se床单的病床旁站了个大约五岁、绑着两根辫子的小nv孩,她用稚neng的声音边说边转了一圈,樱se裙摆随着她的动作划了个完美的圆,乌黑大眼盈满期待,彷佛下一秒床上那个紧闭双眼的男人就会坐起来微笑00她的头。
几分钟过去,她的愿望一如以往落空,慕慕小大人似地耸耸肩,爬上一旁的高脚凳,拢齐裙摆、淑nv地坐好,接着拉过男人露在棉被外的手,静静握着。
看着nv儿懂事的模样,段承霖难过地垂下眼,明知碰不到nv儿,还是伸出手。
「慕慕好漂亮,慕慕好乖。」
温柔的嗓音里饱含对nv儿的疼ai,却怎麽样都无法传达给孩子,段承霖叹口气,弯身,张臂环抱住正在把玩他手指的心肝宝贝,额头靠上那粉neng的脸颊,在不同空间做最大限度的陪伴。
「慕慕,我们该走了。」
一大一小依偎没多久,门口出
', ' ')('现一个nv人朝小nv孩叫唤,那是他妹妹——段馥萱。
在他的记忆里,妹妹的双颊有点婴儿肥,现在圆润的鹅蛋脸成了瓜子脸,眼睛下方挂着浓厚的黑眼圈,淡褐se的眼眸更是满满疲惫。
段馥萱r0u着眉心缓缓走向慕慕,身为兄长,段承霖认为有必要针对妹妹如此糟糕的脸se叨念一下。
「馥萱,你有好好吃饭吗?有好好休息吗?叫你不要熬夜就是不……」
未竟的话,在nv人的十指穿过他的臂膀梳顺慕慕的发时噎在喉咙,段承霖的唇上下开阖几次,最後讪讪地闭上嘴。
他忘了,忘了自己现在「一般人」根本看不到0不到也听不到。
男人像做错事的小孩缩起手脚,退到病床尾端,木然地望着慕慕跳下高脚凳,开心地向姑姑说着回家後想吃什麽,而後者也回以温柔的笑容,不但接受点菜,甚至加码点心以奖励小nv孩在学校表现良好,姑侄两人聊得不亦乐乎。
「好了,我们该回家了,跟爸爸说再见,明天再来看他。」
「把拔再见,慕慕明天再来看你喔!」
待讨论告一段落,段馥萱拍拍侄nv的头,要她向躺在病床上的父亲道别,段承霖本来想要妹妹暂时别来,先将身t养好再说,但又怕自己真的被不闻不问地丢在这,几经考虑,嘴巴终究没吐出半个字,反正说了也没人听得到。
nv人和nv孩大手拉着小手,口唱幼稚园教的儿歌一蹦一蹦离开病房,段承霖追在後头,一缕轻魂於门口目送两人,直至亲人们的身影完全隐没於长廊另一端。
「呜……小琳……小琳……」
突然,隔壁房传出的压抑哭声让发愣中的段承霖回过神,他好奇地探头过去,所见的是一个nv人哀恸地趴在病床边,她身旁的男人红着眼框安慰着泣不成声的妻子,同时记下医生所交待的後续处理。
段承霖记得隔壁住的是一个七岁小妹妹,也刚好姓段,名字与他音同不同字,似乎是因为保姆nve待让小nv孩重伤,母亲几乎不离床地照顾她,父亲也会每天来看她、和她说话,盼望nv儿能快点好起来。
「好了好了,你这样小琳会无法安心离开……」
「可是、可是……」
「往好处想,孩子虽然不在了,但也不会再受疼痛折磨了不是吗?」
「这我当然知道,但小琳还这麽小……」
医生离开後,男人蹲下抱着妻子的肩膀要她节哀,但哪个母亲能在孩子去世後就马上站起来?nv人抬手搥了一下丈夫的肩膀,哭得更大声,这时就连男人也忍不住落泪。
段承霖的视线从相拥而泣的男nv移向站在床尾的小琳本人魂魄上,只见小脸满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麽让爸爸妈妈停止伤心,半晌,她像是发现有其他的存在,仰起小脸望向段承霖这个旁观者。
「叔叔,我可不可以再当爸爸妈妈的小孩?」
本该清澈无忧的大眼蒙上一层y影,简单的问句透出nv孩对生命与父母ai的渴求,段承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飘上前00nv孩的头,期望能够给孩子些微的抚慰,直至日yan西下。
《待续》
深夜,万籁俱寂,该是所有生物沉眠的时刻,市立医院後山的焚屍场却独自喧嚣,虽然点缀会场的不是七彩霓虹灯而是闪烁不停的白se灯笼,大夥儿挥着环保蜡烛,跟着台上扭腰摆t的歌手摇摆欢呼,倒也热闹非凡。
吴伯後来又来找段承霖,说大夥儿为了庆祝他第十五次投胎,办了好几桌,肖连欸是主角怎麽可以不到?不到就是不给他们面子,最终他心软受不了老人家一哭二闹三耍赖,半拖半拉地被带到演唱会场。
「来来来,肖连欸,多吃一点、多喝一点,今天不醉不归啊!」
吴伯笑嘻嘻地凑过来,手上酒瓶一斜,金hse酒水就要往段承霖杯里倒,後者赶紧将杯子移开,吴伯惋惜地弹了下舌。
「难得狐狸小姐帮咱们准备这麽丰盛的酒菜,小子好歹赏点脸。」
老张趁小伙子还在跟老吴讨价还价,把自己喝剩下的啤酒全给进小杯,段承霖无言地看着兴冲冲的老张。
他实在不想碰这里的任何吃食,毕竟曾经在狂欢过後见过大家口中的狐狸小姐弄来的菜渣剩饭,全是些泥巴丸子、泥水、枯叶或树枝,从那之後他就再也不参加所谓的宴会,即便被强迫参与,也绝不碰那些看来可口的佳肴。
「老张,g得好啊!肖连欸,喝啊,喝吧!」
「喝啦!乾杯!」
「乾杯!」
「呼答啦!」
吴伯对老张b了大姆指,接着不知道谁喊了句乾杯,附近的鬼们全顺着鼓噪起来,连台上的倩nv三姐妹都抛来媚眼和飞吻,娇滴滴地说官人若是一口气喝完可以得到她们的特别服务,此话一出,又响起「人帅真好」的羡慕声,几乎全场起哄,段承霖不好意思再拒绝,深x1一口气,带着壮士断腕的心情,仰首一口饮尽,四周欢声雷动。
', ' ')('「肖连欸,这次要好好把握,不要再闹别扭啦!」
「就是啊,小子,看看这里这麽多鬼,哪只像你这麽走狗屎运?」
老张和吴伯一左一右,拍着段承霖的肩要他听他们的劝,就算他现在能以魂身守着家人,但万一家人作古後早他一步转生,或是他不小心魂飞魄散丧失再聚首的可能x,岂不得不偿失?
段承霖知道两位老人家是替他着想,但他心里除了不想太早离开家人,还有另一个盘算。
「吴伯,有没有那种……让别人替自己去投胎的事啊?」
段承霖听说吴伯生前在庙里做事,对这种事应该b较熟悉。
「小子,你傻啦,老吴就是个神棍,他的话哪能信呐?」
「你才神棍,你全家都神棍,恁杯以前是在做庙公,黑白讲。」
吴伯啐了一声,纠正,再赏了老张一记白眼,接着打了个酒嗝,半睁眼看向段承霖。
「肖连欸,你问这个要做啥啊?」
「就、就前几天电视上在演,戏里有人代替去投胎,所以好奇……是不是真的有这种事?」
「甘系安内?」
「系、系啦!」
听到吴伯c着标准的闽南语,段承霖也被感染,不由自主地用相同方言不流利地回应,他有些忐忑地直盯面前老人家的脸,深怕被看出心虚,本以为趁酒酣耳热之际询问b较不引人怀疑,可那名趴在桌上的老者明明应该已陷入迷离状态,却又觉得对方在质疑的当下其实意识一片清明。
吴伯抬起头对着段承霖哈了一口饱含酒jg味的气後倒回桌上,咬字不清地继续方才的问题。
「肖、肖连欸……听、听吴伯的劝,不要去想那些……有的没的……嗝……好好、好好投胎做人,要知道馁……若是……嗝……若是让人顶你的名、占去你转世的那个缺……你就、你就没法度再投胎……真真正正会变成孤魂野鬼……灾……呒……」
随着声音渐小,吴伯也慢慢睡去,老张叫了好多次也只听到鼾声,索x丢下好友,继续和其他鬼高歌。
演唱会一直持续到东方天空露出鱼肚白,结束之後整个焚屍场躺满了名副其实的醉鬼,段承霖摇摇头,决定让他们睡到自然醒,反正鬼不会生病,就算吹整日的凉风也不会有问题,看看窗外太yan昇起的角度,再过不久妹妹就会带着nv儿到医院,他得赶回去才行。
「把拔,这是慕慕在幼稚园画的画,题目是我的父亲,你看很像你对不对?」
慕慕嘿嘿两声把自己的作品摊在紧闭双眼的爸爸面前,一会後将画卷起用橡皮筋束好放到枕边,然後在爸爸有些苍白的颊边落了个吻,刚回到病房的段承霖正巧目睹这一幕,灵魂不禁一阵sao动。
「把拔,慕慕今天跟小圆吵架了,她说她马麻说你已经si了,慕慕很生气,慕慕说你只是很累在睡觉,等不累了就会起来!」
小nv孩嘟着小嘴,因为同学的母亲乱说话而生气,随後又露出不安的表情,她把爸爸微屈的手指扳平,将头凑上掌心磨蹭,模仿以前那双温热大手0着自己的头的样子。
「把拔,你怎麽睡这麽久呢?你会起来的,对不对?」
看着nv儿寂寞的模样,段承霖满心不忍,他当然知道该为自己打算,但孩子殷殷期盼,天下又有哪个当父亲的舍得让孩子失望?
「爸爸答应你,爸爸很快就会醒的。」
段承霖轻声承诺,更坚定了心里的决定。
※※※※
叩、叩、叩、叩。
鞋跟踏在坚y的石砖地上,发出急促的撞击声。
「文判官、文判官?文饰非,你在哪里!」
伴随着拉开嗓门的高喊,理所当然引起众人侧目,但大伙一见到来人,立刻对眼前这位穿着大红旗袍的nv子弯腰鞠躬。
转生殿的孟婆,每只鬼都知道她脾气不好,能避就避。
「啧,又跑哪去0鱼?」
孟婆不耐烦地咂舌,後跟一踅,转了半圈打算朝另外一个方向继续找人,还没踏出脚步,就眼尖地发现躲在不远处办公桌後的影子,她快步过去,伸手拉起对方後领,被当成小猫半拎起的少nv眨眨大眼,尴尬地朝孟婆挥手打招呼。
「武判官,你在这里做什麽?」
「呃、吃点心?」
「不是才刚吃完午餐?又饿了?」
「我、我还在长大嘛!」
「都si几百年了还在长大?」
孟婆没好气地用染了丹蔻的指甲对着武判官的额头戳啊戳的,被攻击的人也不反抗,啃着手里剩下的零食,一边摇晃着头。
戳累了,孟婆喘口大气,双手叉腰。
「文判官呢?」
提问一出口,让正好灌了一大口水的武判官把水全部奉送办公桌,桌上的文件无一幸免,武判官拎起sh答答的报告,无声哀嚎报告又得重写一遍,接着将苦瓜脸面对孟婆。
「我、我不知道阿
', ' ')('文去哪。」
「你当我新来的鬼,这麽好骗?」
「我真的不知道,他塞了一包麻花卷给我之後就溜了,没告诉我他要去玉竹林。」
「……玉竹林?」
「啊。」
捕捉到关键字,孟婆挑起柳眉,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武判官这才惊觉自己说溜了嘴,赶紧用双掌摀住嘴,可惜为时已晚。
「孟姐,你找到阿文千万别跟他说是我泄漏的,万一他生气下次不给我带点心回来就糟糕了!」
知道拦不住面前迈步疾走的红旗袍nv子,武判官只好退而求其次,说什麽也要扞卫领取伴手礼的权益,一百七十八公分高的少nv像只被遗弃的大型犬跟在nv子後头呜鸣,孟婆却把同事的哀求当做耳边风,丝毫没有替鬼隐瞒的打算,她越过宽广的办公厅来到升降梯旁,准备去刚得到的情报地点逮人。
冥土幅员广大、不见边际,有山川、河流、花草树木、风拂鸟鸣,但几千年前上下界大战之後,这些都成了曾经,冥界的原居民随着环境的变化逐渐减少,被上界与人界视为w浊而丢下来的灵魂与意念大量增加,几乎占满整片冥土。
为了保障所剩不多的原居民们的居住权,十殿王在冥土西方建了一栋大楼,大楼四周环绕了名为忘川的宽广大河,只有拥有居民证的旧鬼与让鬼差带着的新鬼才能渡过忘川进入大楼,而这栋大楼就是常人口中的地府。
地府一共建有四十层楼,其中地面三十层的一楼为接待厅,剩余二十九楼分别是住宿区、餐厅、地狱等各种设施,无论是永居民、暂居民还是鬼差,活动范围都只限於这三十楼,另外的地下十层,则是掌管地府的十殿王与其他鬼神的住宅,如无通行证无法进入。
武判官口中的「玉竹林」位於地下第五层,离城隍邸偏远而僻静。
走出升降梯,为了不打草惊蛇,孟婆立刻放轻脚步,随後又想到随侍在文判官身边的那两只式神连十里外的对话都能一字不漏地重述,自己这麽做毫无意义,她熟门熟路地来到竹林深处,果然看到某个男子趴在石桌上睡到口水都流出来。
孟婆对着在一边玩着跳房子的两只式神b了噤声的动作,拿出预备好的缚鬼绳往那男子的脖子上套去。
「呜啊——孟姐,你饶了我吧!」
「谁让你0鱼?敢做就要能承受後果!」
绳子一套上,男子立刻从石桌上跳起来,他无奈地看着眼前的nv子,孟婆则哼哼两声,绳子仍握牢在手中。
「又是武子说溜嘴对吧?说吧,不惜扰我清梦所为何事?」
文判官不用想都知道出卖他的是谁,他撑着下巴,一脸困倦地要孟婆说明来意,红衣nv子却是扬起手,一巴掌搧上同事的後脑杓,下手之重,毫不留情,文判官捂着吃痛的头哀嚎。
「下午要和十殿王开半年例会,你小子还真能忘得一乾二净啊?」
「是今天吗?」
听到要和顶头上司们开会,文判官惊恐地瞪大眼,连r0u脑袋的动作都停下。
「你是不是还想再吃一记?」
孟婆再举手,文判官连忙後退十来步,头摇得像枝波浪鼓,深知nv子说到做到。
「现下午时末,未时开会,你最好准时出现,别让城隍大人为难。」
「孟姐姐……」
转了转眼珠,文判官扭绞着手指,将自己挪到孟婆身旁,矮下身,偎上nv子肩头,放柔声音撒娇。
「你也知道,现在就只剩下两三只鬼,我能不能……」
文判官「不要去」三个字才刚到嘴边,就被孟婆瞪得又吞回自己肚子里,他垂下眼,识相地重新与nv子保持距离,孟婆翻了翻白眼,扭着t,头也不回地离去。
「……那也要城隍大人在地府才能让他为难。」
等见不到那抹yan红的身影,文判官小nv儿似地跺了两下脚,从怀里取出一封竹柬摊开,龙飞凤舞的字迹在竹片上留了短短讯息。
真ai难遇,本官决定为伊人浪迹天涯,去去就回,勿寻。城隍笔
文判官捏着竹柬,摊倒在石桌上。
其实本来是可以不理会这封信,毕竟这并非城隍爷第一次留书离开,一年里有三分之二的时间他都在流浪,通常隔天就会归来,最长也只持续了一周,但信柬旁边却附上了留职停薪申请书,跟了城隍爷这麽久,他非常清楚有严重流浪癖的上司这回玩真的。
纸终归包不住火,文判官知道这事迟早要上呈,可他不想这麽快就面对现实,思来想去,办法终究只有一个。
「小七小八,你们要跟阿文哥哥私奔吗?」
文判官向式神们提议,却只换得两名nv孩不解的回眸。
《待续》
黑檀木覆盖了整片地面,以地面为中心向四方延伸而出的是米白se壁面以及同se的天花板,构筑成一处令人感到沉稳的空间,屋子正中央摆了一张b地板稍浅的黑灰se长桌,十来张椅子整齐地向桌缘靠拢,
', ' ')('每一个座位前都置放着茶水与一小盘点心,等待即将到来的客人取用。
这屋子是位於阎罗殿的会议室,孟婆口中的半年例会就是在这里举行,时间大多订於中元与除夕前夕,依照往年惯例凡有官阶者皆需到场与会,向十殿王汇报各自工作状况。
文判官最终没能逃掉,当他好不容易让自家式神听懂「私奔」是什麽意思、带着一双孩子到地府门口正准备开溜,不巧被吃完点心到处找他的武判官发现,自远处一路嚷着「阿文你要去哪里?去yan间玩吗?也带我去!」,声音之大引起不少鬼差侧目,就算他b了好几次噤声的手势,武判官仍以为夥伴在和自己玩而兴奋地b手划脚,全然不觉孟婆带着缚鬼绳在她身後,非常火。
为了不让文武判官有机会再落跑,孟婆用缚鬼绳半拖半拉地,在会议开始前一秒将一g鬼等带抵会议室。
会议室里十分静谧,偌大的空间中坐着一男一nv,外表约人类十来岁的金发男子专心地手上的书,另一名长发nv子交叠长腿、动作优雅地磕着瓜子,一颗接一颗,从她面前那盘用瓜壳堆砌的小山不难看出已经在这儿待了一阵子,她见到文武判官和孟婆出现在会议室门口也只是淡扫一眼,示意他们赶快就座,然後伸出纤指拈起下一颗瓜子,继续啃。
接到指示,孟婆快步走到nv子身边,恭敬地喊了声「转轮王」便落座於上司隔壁,文判官则无奈地耸耸肩,推着武判官挑了个不起眼的角落入席,才坐定,武判官立刻伸手抓了一把花生、俐落地剥下壳,津津有味吃起来,一时间,整间会议室充斥着咔兹咔兹的声音。
然而,一个时辰过去,其他该在预定时间到场的地府官员们一个也没现身,面对重要会议被集t缺席,身为地府最高管理阶层、十殿王之一的转轮王竟面不改se,看武判官吃花生吃得香,也讨了一些嚐嚐,彷佛那些位置本就该空着。
文判官托着腮发呆,不意外转轮王没有表示意见,毕竟这些年多数官差、包括其他十殿王陆续入凡历劫,短约数年,长则数百年,若会议突然高朋满座,才真的会让人怀疑是否又要上下界大战,他稍早与孟婆讨价还价就是不想为了一场满满寂寥的会议浪费时间,绝对不是想偷懒。
「哎呀呀汝等都到啦?抱歉抱歉让众卿等这麽久……」
众鬼又等了一个时辰,一名男子自会议室里另一个房间缓步走出,他身上的墨黑宽袍凌乱,只用一条布带在腰间随意紮起,露出大片x膛及白皙的长腿,几乎及地的黑长发未绾,中x脸孔上带着惺忪睡眼和饱含歉意的温柔笑容,一看就知道刚起床,但对方毕竟是阎罗王,就算让他们等三生三世也没人敢对十殿之首吐一句怨言。
「那麽,孰yu先开始呢?」
阎罗就主位坐定,一双杏眼轮流落在几位与会的下属身上约三至四秒,武判官眨着大眼不知道刚搁进嘴里的仙贝该咬还是该吐,文判官乾脆抬头欣赏天花板假装没看到,两鬼逃避现实的举动让转轮王叹了口气,要孟婆打头阵,红衣nv子颔首,翻开手中的资料本。
「首先,根据转生殿统计,今年上半年报到等投胎的魂数虽然是si亡数的九成,但送到地藏府的孩童魂魄仅有总量的三分之一。」
孟婆手一挥,用手中的迷你现世镜将统计资料投影在墙上,分别将需要注意的数据指出来,同时将接续说明的工作交给一直在看书的地藏本人,听到自己被点名,地藏才慢悠悠地阖上书。
「这次的数量和过去相差太多,其中三至五岁的孩子更只有个位数,本府认为此一现象过於怪异,已派人调查,目前尚未发现任何可疑之处。」
阎罗和转轮王听完报告之後点点头,表示知悉,然後要孟婆进行下一个议题,红衣nv子用手指在迷你现世镜上点几下,投影的影像从数字和图表转现为一个人。
「再来,段承霖,三年前溺水变成植物人。」
说话的同时,孟婆直直盯着文武判官,而那两鬼则突然研究起开心果该如何才b较容易去壳,彷佛nv子口中的人和他们八竿子打不着关系。
「下周是第十五次拘他的魂去投胎,真是幸运儿啊。」
孟婆忍下在上司们面前斥责两鬼不正经的冲动,语气酸溜溜地陈述事实——人间si亡人口越来越多,生育率却逐年降低,自古生si相依,两者数量不平衡,造成等待转生的魂魄足够绕地府几百圈,在这种时机,能投胎的人运气的确要够好。
「伊是否余愿未了?」
阎罗王皱起秀气的眉,有些疑惑地望着镜里的人,魂无形t,有很多事不能做不能碰,因此大部份的鬼都向往赶紧前往下一世,偏偏有些异类,他们通常si时带了遗憾而甘愿徘徊人世。
文判官挠挠头,阎罗王言下指定的回答对象很明显就是他,就算再不愿意也只能乖乖开口。
「段承霖认为自己只是昏迷,尚未si亡,且对年幼的nv儿放心不下,根本不愿意投胎。」
每回小七小八去拘魂不是带着人世的洋娃娃、饼乾、糖果、童话书、涂
', ' ')('鸦用具;就是换了时下幼童喜欢的纱裙、绑了小nv孩会绑的各式发型开开心心地归来,段承霖用各种手段遣回使者,他也很头痛呐!
「这次不能再让他为所yu为,七月引渡祭快到了,人手不足,不能一直浪费时间在他身上。」
转轮王扬眸瞪着文武判官,大有这次再不把魂带回来就把你们调去十八层地狱之意。
「说到引渡祭……今回怎没见着城隍?」
阎罗王眨眨眼,刚进会议室时他就觉得似乎少了什麽,现在终於想起来,虽然十次找有九次不在,不过引渡祭前後总是坚守岗位与从来不缺席半年例会的城隍完全不见身影,听到敏感关键字,文判官双肩抖了一下,让细心的孟婆察觉不对劲。
「文判官,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孟婆提出的问题文判官着实不想回答,但就算现在随意扯个理由蒙混过去了,已经起疑心的上司们去望乡台随便一查就能一清二楚,到时自己ga0不好还会背个知情不报的罪名,实在不划算,於是他唔了一声,从袖子里拿出两封竹柬递交予阎罗王。
阎罗王接过竹柬摊开一看,眉头拢得更紧,接着将东西推到转轮王面前。
「……这真是糟糕啊……」
看完城隍的留书,转轮王叹了一口气。
过去的短期离开也就算了,若城隍爷真的几个月、甚至几年不回来,别说其他问题,更迫在眉睫的是七月将届,引渡亡魂没有他镇守连接yyan两界的鬼门,恐怕会出乱子。
「……不如文判官暂代城隍吧?」
阎罗王当然清楚城隍空位的严重x和影响,沉思一会,转头将主意打在旁边那个懒散成x的男人身上,後者立刻义正辞严回绝。
「殿下,万万不可!」
「有何不可?汝跟在城隍身边多年,汝之本事本王再清楚不过。」
「下官这是越级!」
「本王钦点,孰敢嚼舌根?」
「但下官没有职权。」
「只要汝说愿意,职权不是问题。」
「若是城隍爷明天就跑回来怎麽办?」
「所以说是暂代啊!」
不管文判官如何推托,阎罗王总能为他的藉口找到解决办法,孟婆幸灾乐祸地笑言,升职是好事,阿文你乾脆就从了殿下吧,文判官瞪了同事一眼,他闲云野鹤般的好日子可不能让城隍爷离家出走毁掉,於是清清喉咙,正se。
「殿下,下官自认能力不足,无法代任城隍此一重要职位,但为免您心烦,下官要向您推荐更好的人选。」
「哦?」
文判官的话引起阎罗王、转轮王、地藏和孟婆的兴趣,连武判官都停止剥花生壳想知道在这个节骨眼究竟可以拖谁下水,但红旗袍nv子立刻就想到依对方的个x很有可能在地府里随便抓个人凑数。
「文判官,城隍这个职位条件非常严苛,相信身为辅佐官的你清楚不过。」
「孟婆,这就不劳你提醒,心存善念、x怀仁慈、善恶分明、恪尽职守,要聚集这些特质着实不易,下官想来想去,没有b他更适合的人了。」
文判官扬起唇,得意地指指迷你现世镜显示的画面,那是某个有许多机会转生却迟迟不肯踏上冥世路的灵魂。
※※※※
凌晨一点,段承霖将隔壁前两天才si亡的小琳带到自己的病房静静等待拘魂时辰到来,他安抚着有些不安的小nv孩,边反覆模拟预定好的说词,期望能说服前来的鬼差采用他的想法,忽然,眼前坚y的地板幻化成柔软水面,泛起阵阵涟漪,黑se的同心圆不断向外扩展,直至整个空间都染上深黯。
叮铃、叮铃。
当黑se占满病房,铃声悠悠响起,由远至近,自阒暗中接连浮出的银白光点随着清脆的乐音漫天飞舞,成为唯一的照明。
段承霖搂紧因害怕而将小脸埋进自己肩头的小琳,屏息等待,一顶深灰se的轿子於数分钟後如预期凭空显现,两侧侍候着一黑衣一白衣两名nv童,忽快忽慢地前进,最後,游走在虚空的轿子在离段承霖百尺处停下,犹如泊於湖面的船只。
灰轿静止了十来分,轿帘终於掀起,里头走出一男一nv,皆身着深灰长袍、下摆曳地,款款前行,每踏一步便撩起阵阵黑se波纹。
段承霖看着逐渐靠近的鬼差们,抬起一只手压上x口。
明明不是第一次和地府打交道,此时此刻却突然紧张起来,以灵魂之姿感到心脏剧烈擂动的错觉,他深x1一口气,迎视自袖口拿出银白卷轴的鬼差。
「段承霖,三年前溺水而亡,得年二十九,因在世时为人良善、诲人不倦,特准予转生。」
立定後,男x鬼差再上前一步,摊开卷轴朗声宣读,待对方念颂的尾音落下,段承霖立刻放下怀中的小琳,推推小nv孩的背,要她去大哥哥身边,说这样她就能再当爸爸妈妈的小孩,小琳不安地频频回望,但想要一家团聚驱驶她迈出脚丫,有些踉跄地来到鬼差们面前。
', ' ')('男鬼差居高临下睨视眼前这个年轻魂魄充满期待的小脸一会,收起卷轴,抬起一双狭长的狐狸眼,挑眉。
「段承霖,你当地府是托儿所?」
鬼差的语调轻柔,含带笑意,可眼神凌厉如刃,彷佛能看穿人心底所有想法,段承霖霎时明白这次来的人绝不如先前好打发,他吞了吞口水,强迫自己镇定。
「鬼差大人来带魂魄回去投胎不是吗?」
「确实如此。」
「魂魄的名字叫段橙琳对吧?」
「确实如此。」
「那孩子就是段橙琳。」
段承霖将视线落在呆愣着、有如惊弓之鸟的小nv孩身上,告诉鬼差,他们要找的人就是她,再也没有别人,男鬼差在男人和nv孩之间来回打量一会,了然地咂舌三声。
「没想到你也会玩这种投机把戏啊?」
男鬼差绕过nv孩走向段承霖。
「本官知道你不想投胎,想看着nv儿长大、出社会、结婚生子、甚至老si,想着你们来世还能做家人,但你现在把自己的投胎机会让给了与自己毫无关系的孩子,又如何再转生?」
「我……」
「再者,你以为让那孩子顶替你去投胎就能和父母团圆,殊不知已触犯y律,若本官向上呈报,你们就只能待在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男鬼差一步步进b,段承霖一步步後退,直至退到墙边,无法再退。
「过於天真,只会害了你和那孩子。」
藉身高优势,男鬼差轻易地将段承霖困住,他倾身附唇於男人耳边,用吴侬软语告知对方未曾想到的後果,而段承霖想反驳却反驳不了,只能咬着牙怨自己思虑不够周全。
小琳站在一旁隐约意识到自己是叔叔们吵架的原因之一,呜咽着挤进段承霖与男鬼差中间,希望叔叔们和好,男鬼差低头看着那抖得厉害的弱小的魂魄,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瞧你们紧张得,放心,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啦!」
无视自己不符现场气氛的反应给一大一小带来满头雾水,男鬼差打个响指,後头的nv鬼差赶紧把手上吃得正香的洋芋片置换成一个漆黑方盒与同se卷轴,三步并做两步送上。
「先自我介绍一下,本官是文判官、然後是武判官、七鸢和八凰,你可以别那麽严肃,叫我们阿文、武子、小七和小八就好。」
男鬼差——文判官依序点名,被指到的人则向段承霖打个招呼,武判官还从怀里0出吃剩一半的洋芋片想分享,被七鸢八凰联手拉回来。
「来,拿着拿着,这是你的官印和聘书,咱们地府的城隍爷最近临时有事请了一段长假回老家,但城隍是连接yyan两界的重要职位,无法长期空缺,经过十殿会议之後决定徵求一位约聘制的代理城隍,而你各方面条件都相当符合这个职缺的要求,因此雀屏中选。」
文判官不由分说将物品塞入段承霖手中。
「虽然是约聘制的但薪水和福利都不马虎,一个月有四十万银纸、周休二日、刚就职就有七天特别休假,可以让你回来看看nv儿看看家人,此外,还帮你在地府置产,让你拥有一个温馨小家,而且十殿王更加码特别优待,等任期结束,可以自选想要投胎的地方,不管是要和情人再续前缘、想当只管吃喝拉撒睡的宠物、或是自由的鸟,都任君挑选,现在,只要你在聘书上签名和说声我愿意马上就成为地府的新夥伴!」
文判官大气不喘一口,兴高采烈地做完职缺介绍,段承霖则双眼发直、一脸呆滞,花了两分钟消化刚得到的讯息。
「这条件听起来满优渥的……」
「当然,这是十殿王为你特别制定的。」
「但我觉得我不太适合这份工作……」
「何出此言?」
文判官眯起眼b问拒绝的理由,他们出发前拿段承霖是否答应受聘打赌,要是无法说服段承霖接受,他不仅要负责武判官一个月的伙食费,还得代理城隍这个职位,不行,他不能让这种事发生!
「首先,我完全没有相关经验……」
「这你不用担心,地府有完整的职前和在职训练,保证你第一次当城隍就上手!」
「可是我……」
「难道是觉得薪水太少?」
「不、我根本不知道四十万银纸换算成yan间的钱等於多少……」
「还是觉得年假不够?」
「就说了跟福利没有关系……」
「如果是为了这小鬼的事,只要你签名,要十殿王网开一面不是难事。」
文判官把脸凑到段承霖面前,拿小琳投胎的事当筹码再下一城,果真看到原先打定主意的坚毅神情陷入犹豫,段承霖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小琳沉默好一会,重重地叹了口气,将官印和聘书都还给文判官。
「谢谢大人厚ai,但对我来说,即使不能说话、不能碰触,也希望能多看家人一秒是一秒,至於这孩子的事,只好说抱歉。」
', ' ')('段承霖r0ur0u小琳头顶,满脸无奈,他并非不想帮助小nv孩和父母重聚,但一将nv儿和妹妹放到心秤的另一端,轻重立现,只能说人都是自私的,就算他是个老师也不例外,而且要不是他们俩恰好同名同姓,也不可能会想出顶替投胎这种方法。
段承霖的话说完,文判官双手抱x,唔了一声。
「既然你这麽坚持,本官也不好强迫你,但要想清楚,你那副样子完全无法自理生活,你的家人能够照顾、等待你多久?别说本官没先提醒,久病之下无孝子的案例阎王殿前多得是,再者,若你的身t一直靠机器保有机能,家人就不会去你的身亡地点招魂,无法回家接受香火供俸,只能跟其他孤魂野鬼抢偶有一回的祭祀,没有香火支撑的魂魄能够维持多久?五年、十年、二十年?」
文判官挑眉,手持卷轴挑起段承霖下巴。
「活人的时间会一直走,鬼的时间也并非永恒,无论方向为何,终归要前进。」
《待续》
「自0,碰碰胡!」
「自0,八仙过海!」
「自0,天胡!」
市立医院里一隅,常人看不见的空间正喧哗着,一群鬼或蹲或坐聚成一圈,进行每日例行娱乐。
「啊娘喂,武子美眉,连天胡都给你0到,说你是第一次玩,没有人相信啦!」
「就是说啊,小姑娘你运气未免好过头,一局十六圈通通让你赢了咧!」
「不过你再这麽赢下去,你那朋友可能要永远窝在那边不出来了哈哈!」
大叔大婶们笑呵呵地称赞正吃着芒果乾的马尾少nv,虽然输了,却一点也没有输家的不开心,将堆叠整齐的方块小牌咔啦咔啦地打散,准备再战一回合。
武判官眨着大眼,递到嘴边的芒果乾送进嘴里也不是、放回袋子里也不是,就这麽僵在半空中,她看向一连十六圈分数皆吊车尾、把高大身躯塞在座椅和墙壁间窄小隙缝里喃喃自语的文判官,整个人被落寞笼罩,站在一旁的七鸢八凰对着那团y暗指指点点一会,兴奋地跑来各牵上少nv一只手,要带武子姐姐去看阿文哥哥身上长的香菇们。
武判官抱着剩下三分之一份量的芒果乾蹲下,拍拍夥伴的肩。
「阿文,别难过了,吃些芒果乾打起jg神!」
「别管我,就让我在这里自生自灭……」
「只是麻将输了而已,又不是芒果乾被吃完。」
「你有考虑过我输到快脱k的心情吗?没有,因为你只想到芒果乾……」
「我才没有只想到芒果乾,你的k子也还在身上!不过,你不能把芒果乾全部吃完哦。」
明知道武判官正在安慰他,但重点却偏移到微妙的地方,文判官瞪了她一眼。
「到底是我重要还是芒果乾重要?」
「呃……」
「算了,你别说,我不想知道。」
当了几百年的夥伴,文判官对武判官的思考模式一清二楚,他迅速地阻止少nv说出更多令人伤心的话,再躲回y影画圈圈,武判官扁嘴,觉得自己好像说错什麽但又0不着头绪,咬着芒果乾再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吴伯,你们怎麽又在打麻将?」
当大夥儿吆喝着再来一局、要从小姑娘的手中赢回来时,段承霖从房间外探头,一看到那些老鬼们又在打方城之战不禁念了句,立刻被老张抗议别像个媳妇碎念,而文判官见到段承霖现身,二话不说抛弃方才还收留他的缝隙,扑上对方抱个满怀。
「阿霖!你一定要帮我报仇雪恨!」
「报什麽仇?一个礼拜以来你天天输,早就该认清现实了吧?」
「一局!我只要赢一局就收手!」
「哪个赌徒不是这样说?等真的赢了就会想再赢一次!」
「相信我,我真的只要赢一局就好!」
「哎唷,肖连欸,你就帮他一下,要不然他一直输也很可怜馁。」
「嘿咩,就帮他一下,顺便陪阿伯阿婶玩玩,不要紧啦!」
「就是说啊!」
文判官哀求的可怜相挑起老鬼们的恻隐之心,纷纷帮忙讲话,一有鬼替他撑腰,旋即理直气壮附和,好像不帮忙就会天怒人怨,段承霖才不吃这套。
「吴伯、金嫂,你们不能这麽宠他,这家伙会得寸进尺!」
「小夥子,别那麽计较,换帖的兄弟,哪有什麽关系。」
「嘿呀,感情那麽好,令人羡慕馁!」
「谁和他是换帖兄弟?而且我们感情一点都不好!」
段承霖奋力扒开巴在自己背後、擅自帮他取了昵称的黏皮糖,不知第几度澄清他和文判官一点关系也没有,但老鬼们总是忽略他的解释,直说阿文人是衰了点,不过挺很有趣,不要怕羞不承认。
「啊,对了对了,小七小八啊,婶婶这里有巧克力,要不要吃呐?」
没有参与麻将游戏的赵婶忽然想起什麽似地,从口袋捞出一盒包
', ' ')('装jg致的糖果递给正在玩猜拳的孪生姐妹,七鸢和八凰一见到零食,开心地围到赵婶旁,甜声道谢,原本坐在一边安静看书的王爷爷连忙挡下。
「吼,小孩子甜的粗那麽多会蛀牙啦,丫头你们看,爷爷前几天吼叫偶儿子烧两个那个艾啥米nv王的娃娃给偶,现在最流行的馁,爷爷知道你们小nv生都喜欢,来来来,拿去拿去。」
「你是si太久糊涂了唷?小朋友跟咱们一样都是鬼,哪来蛀牙的问题?」
赵婶赏了王爷爷一记白眼,要小姐妹别听老人家胡说,王爷爷不服气,跟赵婶争执起来,害得七鸢八凰傻了,一时间不知道该怎麽办好,其他鬼老早习惯那两个三天一小吵、两天一大吵,招手让孩子们放着他们别管,等等自己会和好,吴伯甚至让孪生姐妹一人坐上自己一条腿,嚷着等等要是赢了就让她们吃红。
眼前的光景再怎麽看都像一幅普通的团聚图画,段承霖实在不能理解,不过短短一个星期多,这几个城隍的左右手到底怎麽混的,可以跟爷n伯婶们熟到众鬼根本把他们当作自己儿孙在疼。
……昨日深夜,警方获报至山区废工厂查缉毐品交易,意外发现一名男童屍t,行凶手法与过去的连续杀童案类似,正深入调查是否同一人所为……
大夥儿玩得正开心,一则cha播新闻x1引了众鬼的目光,ye晶电视画面中出现一个衣着凌乱的四岁男童,五官被密密缝着刺眼的红线,已停止伴嘴的王爷爷和赵婶不约而同咂舌三声、摇头。
「又来罗、又来罗……」
「奇怪馁,那些小朋友那麽可ai,怎麽会有人忍心杀他们?」
「而且还是那种变态杀法。」
老鬼们议论纷纷,替那麽小的孩子被凶残地夺去生命心疼不已,段承霖也知道这件社会案件,之前闹得沸沸扬扬的时候警方为了缉凶动用了不少社会资源,也只是找到了嫌疑犯,而那个嫌犯因为罪证不足被放了出去。
「肖连欸,你家那个阿妹仔也要小心馁。」
吴伯转头叮嘱拥有一个可av儿的段承霖,後者点点头表示知道,虽然慕慕就在自家妹妹工作的幼稚园念书,上下学、安亲班、甚至到医院段馥萱都会陪同,遭毒手的机率b其他儿童要低上很多,但一想到nv儿也有可能遭遇毒手就忍不住烦恼。
「希望老天有眼,赶快让那个凶手被抓去关。」
「最好关到si!」
「嘿咩嘿咩!」
众鬼齐声挞伐凶手,直念这种人肯定会有报应,si後下地狱,後世子孙也不好过云云。
文判官看着新闻,突然想起半年例会上地藏的报告内容,瞬间的联想让颤栗爬过背,於是他开口询问,想确认自己的想法。
「这个案子……是什麽时候开始的啊?」
「这个嘛……认真说起来是去年啦,也不知道谁这麽夭寿,人家古早是有些主人因为下人多话就把人的嘴缝起来,要下人不能嚼舌根、说坏话,啊那个坏人用这种方法是存心叫那些小孩就算si了也听不到、看不见、说不出,把冤屈自己吞进腹里,也没法度去投胎。」
吴伯代众鬼回答文判官的提问,过几秒又觉得奇怪地反问。
「阿文呐,你不知道这件事喔?」
文判官愣了一下,随後摇头表示不清楚。
「可能因为他是外国回来的,不知道也正常啦!」
赵婶没忘记这个年轻人自我介绍的时候说自己生前长年旅居国外,是喝洋墨水的。
「阿文,你脸se怎麽这麽难看?吃坏肚子吗?」
武判官注意到晚间新闻播完文判官的脸se就越来越难看,像整整一星期没有大解,她合理怀疑阿文吃了什麽不乾净的东西,赶紧出声关心。
「你才吃坏肚子!」
文判官哼一声反驳武判官的胡言乱语,接着拉过少nv、招七鸢八凰到身边就往医院大门口的方向移动。
「我们还有事,先走一步了!」
「什麽事这麽急啊?」
「要去哪儿?牌还没打完呢!」
「早点回来啊!」
「明天再来陪咱们玩喔!」
不理武判官想回去把没吃完的芒果乾带走的哀嚎以及一群爷爷nn的呼喊,文判官带着夥伴们迅速地消失在众鬼眼前。
夏天的太yan总是下沉得较晚,尽管入夜,风也还夹带着些许烈日的余温,使仍在外头奔走的人们只觉得微凉,时间越晚,街上行走的人渐少,直至深夜,徒剩无家可归的流浪汉与寥寥几个刚结束一日工作的上班族,他们或匆匆行走、或盖着报纸呼呼大睡,没有人注意到伫立於高楼上的四抹影子。
其中一个面貌姣好的灰袍男子双手环x、用脚向顶楼地板蹬三下,地板旋即发出红橘se光芒,一名微胖的中年秃头男人也跟着光芒现身。
「哪位啊?不知道老人家早睡?有什麽事不能等明天再说吗?」
秃头男人打了个大呵欠,摇摇手想打发找他
', ' ')('的人,不料却被对方递到眼前的官印吓得瞪大眼。
「文、文判官大人,小、小的有失远迎,还请大人见谅!」
「无妨,土地,本官有事要问你。」
「请大人尽量问,小的一定知无不言!」
文判官收回官印,满意地点点头,并示意七鸢在虚空中显示他指定的画面,是晚间新闻里曾经出现的废工厂。
「本官问你,这地方在哪?」
「这不就是位於东北方二十里外山上的废工厂嘛,您要到那边去吗?那里相当荒凉,什麽都没有呢!」
「本官自有打算,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得到想要的答案,文判官屏退土地神,秃头男人原本还想说些什麽,嘴巴几度开阖却只吐出「大人请您小心」一句便又伴着橘红光芒离开。
「阿文,我们去废工厂做什麽?」
武判官啃着路上买的咸水j,不明所以地发问,可文判官没有理会,迳自要七鸢八凰定位好废工厂的位址後就出发,武判官00鼻子跟上,想着要是很晚回来的话不知道j排摊收了没?
四鬼以常人无法辨视的速度穿梭於街道,逐渐远离市中心、经过郊区、停在一处枝叶盖天的森林里,武判官抬头转了转眼,唯一能照明四周的月光被头顶上的浓荫遮挡而无法发挥功用,不过这不影响他们视物,毕竟他们来自地府,这点黑暗算是小意思。
文判官伸手堆开并未完全关上的铁制大门,用来固定门板的铰链因长年未润滑而发出刺耳的咿呀声,他大步入内,步伐间的风扬起久积的灰尘,依着工厂的格局绕了两圈才又回到大门前。
「什麽都没有。」
「当然什麽都没有,土地刚刚就说过了。」
武判官觉得夥伴莫名其妙,门窗锈蚀的程度清楚表现出这里荒废很久,连她都看得出来,怎麽可能还会有什麽呢?
「就叫你上课的时候不要只顾着偷吃东西,看仔细,这里没有灵魂。」
文判官伤恼筋地皱起眉,直接为少nv点明问题所在,还特别在「灵魂」二字加重语气,武判官恍然大悟。
这麽一说,的确没看到其他鬼,一般这种荒郊野外是流浪灵魂最ai的聚集地,可是这里非常乾净,乾净得诡异。
「先别说这里没有孤魂野鬼,综合晚间新闻报导和吴伯说的,那个被杀害的小男童让红线缝合了五官,肯定看不见路离开,却也没有在附近徘徊,这现象相当不寻常。」
文判官说完,依刚才在大楼上的模式对脚下的h土地蹬三下想召唤此地的土地,但不管他蹬了几次都没有任何东西出现。
「这里的土地不在吗?」
武判官唔地一声,开始觉得困扰,某个地方发生什麽事最方便的就是询问该地的土地,然而阿文找不到神,照理说土地不会也不能离开管辖区,除非这里原本就没有神在看顾,或者是其他原因所以才放空城……
思及此,少nv抬眼对上夥伴的,凭着培养了几百年的默契,她知道他们想法一致。
沙沙……
明显是有东西经过所以摩擦到周围物品的声音传来,四鬼不约而同冲出工厂奔向声音来源,不过只来得及看到三抹黑se的影子渐行渐远。
「七鸢、八凰!」
「是!」
文判官下达命令,两只式神应答一声立即幻化成两只白鸟,追随那三抹影子後头隐没於黑暗中。
《待续》
「慕慕,你准备好了吗?」
大清早,段馥萱准备完早餐来到侄nv的房间探问,一打开房门,就看见小nv孩已经穿戴整齐,拎着前一天晚上整理好的兔子背包,站在梳妆台前等姑姑来为她梳头发。
「姑姑,慕慕好喜欢这件裙子!谢谢姑姑!」
慕慕单手拉起水蓝se纱裙一侧,双脚交叉、弯腰行礼,就像电视上那些参加g0ng廷舞会的名媛淑nv,段馥萱被她小大人的举止逗笑,宠溺地r0ur0u侄nv的发旋。
「能得我们慕慕小公主的青睐,是那条裙子的荣幸。」
段馥萱也学电视里公主的仆人,手摆到x前,行了九十度礼,慕慕咯咯笑着,说姑姑怎麽看都像王子。
「嘴这麽甜跟谁学的啊?」
段馥萱轻捏慕慕的r0u颊,要她赶快坐好,小nv孩应了声好,把兔子背包搁在床边柜,爬上椅子。
淡粉的纱帘模糊了洒进屋内的灿金碎光,映照出nv人娇柔的笑容,她拢了拢孩子细滑的发,拿起木梳一绺一绺轻轻梳顺。
「客人今天要绑什麽样子呢?辫子好吗?」
「让我想想看……我今天想要绑……两颗包子头!」
「好好好,马上为您服务。」
每天早上,姑侄俩都会玩起发廊的角se扮演,不亦乐乎。
段馥萱把慕慕及腰的发分成两束,接着将发束分别固定在两侧耳朵的上方,然後编辫、收圆,动作俐落熟练,就像做了几千、几万次
', ' ')(',也的确在自家兄长卧病在床後都由她照顾天真可ai的小侄nv,从两岁开始一直拉拔到如今,而她甘之如饴。
「慕慕啊,今天要去远足有跟爸爸说吗?」
「有啊,慕慕昨天有跟把拔说哦,还说要摘很漂亮的花回来送他。」
「这样啊,那爸爸一定很开心。」
「慕慕也会摘漂亮的花给姑姑哦!」
「谢谢,姑姑好期待!」
轻手给两颗刚紮好的包子头系上和裙子同se的缎带,段馥萱倾身在孩子头顶献上一吻。
「对了慕慕,今天远足结束後要去叔叔阿姨那里,你也有跟爸爸说吗?」
「慕慕没说,姑姑说是秘密,所以没说。」
小nv孩竖起食指放到唇中央,俏皮地b了个嘘的动作,nv人赞赏地蹭了下慕慕。
「慕慕真乖。」
绑好头发,段馥萱一手牵着慕慕,另一手捞起兔子背包。
「慕慕,你喜欢叔叔阿姨们吗?」
「喜欢!叔叔阿姨人都很好,会陪慕慕玩游戏、写功课、还会给慕慕巧克力!」
「那太好了,要好好跟他们相处哦!」
两人边聊天、边朝客厅移动,关上卧室门的前一刻,段馥萱的目光落到了搁在置物柜的相框上,相框里的照片主角是一男一nv、和一个年约三岁的小男孩,她仅瞥一眼,便伸手将照片盖上,离去。
杀童案再起让家长们风声鹤唳,为了宝贝孩子们的安全,百方要求学校取消所有需要外出、远行的活动,虽然校方一再保证会严加戒备,不会让小孩有一丁点受危害的可能x,但家长们一日闹二日闹三日闹,最後绝大多数的学校依然选择妥协,毕竟学校今非昔b,做的是生意,而不是教育,既然是生意就不能得罪客户。
慕慕念的幼稚园是少数坚持不更改既定行程的学校之一,他们的理由是不可能永远只待在校园里,而且开学时就已经将这学期要去的地方、要做的事都预定好,大家也都缴了费用,现在取消不但造成各方困扰,也牺牲了小朋友的权益。
当然,学校也不是不能t会家长们的心情,需要外出的活动校方承诺加派了两倍人手,几乎是一个老师只带两个孩子,并再三严令老师不可让学生离开视线范围,以颇强y的态度举办了这次的远足。
「来,大家要跟好哦!」
「後面的不要脱队!」
「小朋友不能离老师太远!」
十来个老师护着三十名幼稚园生浩浩荡荡出发,一路上看顾孩子、处理孩子们的需求和突发状况,忙得不可开交,除了几个b较调皮的学生打架引起小sao动,移动的过程尚称顺利,经过半个小时,终於到达位於郊区的市立休闲农场。
休闲农场占地千坪,有饲养了牛、羊、马、兔子的可ai动物区、能够申请溜狗以及与猫玩耍的互动区、放了简单游乐器材的游戏区等,甚至用餐区、购物区、休息区一应俱全,是亲子同乐的好去处,一到假日,就会有许多父母带着小孩到这里游玩。
幼稚园的远足选在平日,因此农场内显得没那麽拥挤,老师们才能够非常迅速地寻得一块空地整队。
「等一下我们分好组之後,大家要乖乖跟着老师走哦!」
「好——!」
主办活动的老师在队伍最前面清点人数,接着将所有人均分成组,再配给其他老师们,叮咛孩子们要注意安全、听老师的话,在收到回应後便让各组分别带开,正式开始一天的行程。
对幼稚园的孩子来说,无论到过休闲农场或是第一次来的人,里头的一切都相当新奇有趣,玩到入迷、无视老师告诫的学生大有人在,大概是运气不好,分配给段馥萱的队伍里淘气的小朋友特别多,入园到现在,已经有五名学生被骂过罚过。
正午,她和同一组的其他老师坐在离学生不远处的长凳上休息、盯着学生用餐,左边短发的nv老师拍拍段馥萱的肩。
「辛苦了,都因为那个可怕的案子,害得我们要b平常绷紧神经,真希望凶手快点抓到啊。」
「是啊……要是能抓到就好了……」
段馥萱点点头,附和短发nv老师的话,这时另一侧的老师转过头,推了推眼镜加入话题。
「真不知道那个凶手怎麽可以那麽没良心,连小朋友都下得了手?」
「对啊,真是个变态。」
「也不一定啦,说不定他有不得已的苦衷。」
听着同事怒骂,段馥萱忍不住想为她们口中的凶手平反一下,却惹同事双双翻白眼。
「馥萱,把你的同情心收起来,那种人会有什麽苦衷?」
「你就是善良过头!」
「话不是这麽说,每个人不一样嘛……」
段馥萱没有因为不被认同而生气,且试着再做辩解,可惜同事们还是觉得变态就是变态,不管有什麽理由就是不能杀人,她也只能停止说服她们。
「馥萱老师,这个给你,是你最
', ' ')('喜欢的红豆汤!」
老师们的话题告一个段落,慕慕端着自己饭後的甜点献给姑姑,贴心的举动让其他老师大呼真幸福。
「要是那些顽皮的男生都像你家慕慕这麽乖就好了。」
不知谁做出这样的感慨。
午餐时间很快地结束,大夥儿准备开始下午的活动,然而从餐厅附设的电视里传出的消息彻底打乱了步调。
「……现在cha播一则新闻,根据消息,在市立休闲农场附近发生一名男子持刀攻击三岁nv童的事件,所幸被路人阻止,男子目前已逃逸,请民众多加注意孩童安全……」
瞬间,在场的家长即刻抢下小孩手中的餐具就往外头走,连餐点尚未上桌的父母也不顾孩子的意愿强行将人带离,餐厅场面混乱如逃难般,老师们沉下脸se交头接耳,商量一番之後其中一名老师拨了电话给在另一用餐地点的主负责人,待通话结束,她告诉同事们对方决定中断今日的远足,以小朋友的安全为重。
老师请服务生将未用完的食物打包带走,同时联络游览车司机,剩下的人将学生集合,开始清点人数。
「一、二、三、四、五……咦?」
名叫依玲的实习老师对着学生一个一个数,但算了两遍都少一个,她不禁疑惑地喊出声,一旁的段馥萱注意到她的状况,立刻上前关心。
「怎麽了?」
「少一个人……」
段馥萱皱眉,再点一次,队伍应该要有十名学生,现下只剩九个,她赶紧对着孩子们点名,不寻常的举动让所有老师围过来。
「发生什麽事?」
「小皓不见了。」
段馥萱咂舌,环视餐厅,寻找丢失孩子的踪影。
「我刚刚已经找过餐厅了……天啊,怎麽办?」
依玲咬唇,紧张得快哭出来,她们一人负责两个学生,小皓是她带的学生之一,刚才吃饭的时候明明还看到人,怎麽去厨房和服务生说个话人就不见了?
老师们拍拍依玲的肩要她先别慌张,那孩子在班上特别好动,应该是偷偷跑出去。
「你们先跟主任联络,我去找小皓。」
「我、我跟你一起去!」
段馥萱交代同事先向负责人报告状况然後冲出餐厅找人,依玲认为那应当是自己的责任也追了出去,听到同学不见了的孩子们你看我、我看你,明显出现不安情绪,老师们只得努力安抚、要他们乖乖坐着,等馥萱老师和依玲老师回来。
「欸,你们要去哪?」
慕慕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吃着点心,突然看见旁边两个男同学趁老师被其他人团团包围分不出注意力时躲到桌下再偷偷爬向餐厅大门,忍不住开口问,男生们怕被老师发现,合力把慕慕拉下餐桌,要她小声点。
「我们要去秘密基地找小皓。」
「你们知道小皓在哪?」
慕慕瞪大眼,在她的认知里,知道就要赶快告诉老师,於是她yu举起小手,但才刚挪动手臂,就被小翔用力地抓住。
「你不可以告状!」
「可是老师她们在找小皓!」
「小皓等一下就回来了。」
「可是老师说现在不可以出去。」
「讨厌鬼,就喜欢假装乖宝宝。」
小翔和慕慕起了争执,眼见偷溜计划快曝光,发育好、身材较高大的阿元乾脆一把抱住b同龄小孩娇小的慕慕,再摀住她嘴巴,两个好朋友合作挟带nv孩溜出餐厅。
男生们强拉着慕慕跟着他们跑,nv孩一路上走得踉跄,好几次快跌倒也没人理她,三人越过中央的大草坪,前往农场边缘。
为了水土保持及方便小朋友认识植物、亲近山林,休闲农场在靠近山脚的地域设置一片森林区,家长可以带孩子们到森林里散步、x1取芬多jg,不过最近正在做维护,目前森林区不开放进入,阿元和小翔无视绕在外头的封锁线和非工作人员禁止靠近的告示牌,带着慕慕闯入,随便挑个方向跑一阵子才停下来。
「讨厌鬼,你现在可以回去找你的馥萱老师了。」
阿元推了慕慕一把,娇小的身躯承受不住对方的力道,跌入因下雨而泥泞的水坑,她的同学趁她还来不及爬起,带着嘲讽的大笑往森林深处跑开。
「阿元、小翔,你们等我一下!」
慕慕挣扎着离开水坑,顾不得自己最喜欢的裙子被土褐se的泥弄得脏兮兮,追在同学的後头想要同行,阿元和小翔见慕慕跟来,加快脚步不让她追上,没多久,nv孩已经看不见他们的身影,她喘着气愣在原地,不知道该怎麽办才好,沮丧许久,她嘟起嘴,心里想着爸爸和姑姑,试着依循记忆里的回程路线踏出脚步。
绿荫层层叠叠,遮去了百分之九十的天空,能透过空隙落进森林的光线原本就少,太yan一往西移,整座森林的能见度变得更低,只身处在这样的陌生环境令慕慕异常紧张,一点声响就能让她缩起身子不敢动,她不清楚时间过了多久,也不晓得
', ' ')('自己究竟走了多远的路,唯一知道的是眼界所触及的景se自始没有变过,毫无前进的错觉令nv孩突然意识到可能回不了家,低声啜泣。
来……
倏地,蹲坐在地上哭泣的慕慕像听到说话声,从双膝中仰起布满泪水的小脸四处张望,却没看见任何人。
过来……过来这里……
快点……过来……
对方反覆呼唤,nv孩鼓起勇气站起身寻找声音来源,她小心翼翼地前行,走了十几步後终於看到远处有一抹模糊的影子。
「小翔?阿元?」
以为是抛下她的同学回来找她,x1x1鼻子,开心地往影子奔去,可不管怎麽跑,就是无法缩短两方之间的距离。
「等等我,不要丢下我!」
眼泪再次模糊视线,无助的慕慕拔腿冲过去,那个人是同学也好、不是也好,她不想一个人留在黑漆漆的森林里,她想回家!
娇小的身子跟着影子穿梭於森林,影子往东她往东、影子向西她向西,当中曾经被石头树枝绊倒,一抬头,又能见到对方在不远处等候,於是慕慕更相信是来带她回家,像吃了定心丸,大步迈进。
渐渐地,她走出了森林,来到一幢单层楼的木屋旁,那栋木屋没有门、屋顶也塌了大半,一看就知道荒废已久,影子消失在屋子前,慕慕喊着不要走、同时追到门前,踏上木廊时不小心一脚踩进遭腐蚀形成的大洞,整个人跌个狗吃屎,痛得小脸皱成一团。
慕慕学着姑姑平常安抚她的动作,噘起嘴往擦伤的部位吹了吹,告诉自己一点也不痛,反覆做了几次才爬起身,一拐一拐地走进木屋里。
虽是晚上,但藉着透光入内的月轮小nv孩依旧能看见周围有些什麽,少了脚的椅子、断成一半的桌子、还有……窗边的地板躺着熟悉的身影。
「小皓?」
慕慕不会错认,那个人就是中午害老师们方寸大乱的调皮同学,他怎麽会在这里睡觉?
想到姑姑说随便在外面睡觉会感冒,於是小nv孩决定上前把同学叫醒一起回家,她才要踏出第一步,一男一nv自窗户旁边的另一间房走出,围到小皓身边,男人轻松地单手托起小皓把人装进nv人准备好的麻布袋里。
那是谁?他们要带小皓去哪里?
虽然她不太懂那两个叔叔阿姨在做什麽,但直觉告诉她不能让同学被带走。
慕慕深呼x1、鼓起勇气张嘴要喊住那对男nv,蓦地肩膀被轻点两下,打住了她到嘴边的声音,小nv孩回过头,见到来人立即露出欣喜的笑容,只不过来不及叫唤便昏了过去。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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