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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虞长安新找的小保姆叫青青,是个女孩,比鹿鸣大不了几岁,家里有两个弟弟,很会带孩子。

鹿鸣对虞长安说过好几次他是会带小孩的,他的弟弟妹妹都由他带大。鹿鸣是担心如果自己不干活也许会被虞长安赶走,齐阿姨拖着箱子离开的场景还留在鹿鸣的脑子里。

鹿鸣将同村表哥对他说的话记得很牢。表哥告诉他,要好好讨雇主欢心,雇主高兴了才有可能给他多一点钱,他才能早一点去做手术,把这个畸形的身体改造正常。那个时候谁也不知道鹿鸣去虞北廉家不是做佣人而是做小妻子。

即使已经生下一个孩子,鹿鸣的人生目标依旧是赚够了钱就去做手术。

青青要过一段时间才可以到岗,在她到来前,这幢称不上奢华的别墅忽然变得空旷和寂静。它常常静得好像鹿鸣小时候独守的家,虫鸣鸟叫、婴儿偶尔的啼哭,没有大人的声音。鹿鸣有时从午睡中醒来,会有一两秒的恍惚,以为自己回到了家乡,回到了小时候生活的小土房里。清醒过来之后鹿鸣会匆匆忙忙整理好自己的仪容,然后去给虞先生准备一杯果汁和一盘零食,零食包括水果和坚果。这充斥着仪式感的下午茶是虞北廉的习惯,鹿鸣将它照搬给虞长安,虞长安没有拒绝。

书房是虞长安的据点,曾经齐阿姨的卧室是鹿鸣的据点。整个别墅只有七十来个平米是被充分利用的。

书房改造好的一个星期后被正式启用,虞长安整日将自己关在里面。他的书桌上有笔记本电脑、平板电脑、纸和笔。每一样都是写作的工具,今日用笔记本电脑写作没灵感的话就换成平板或者钢笔,然而每天这样换来换去,依旧一个字也没存下。电子回收站和身边的实体废纸篓里倒是存下了几万个字,但它们都是废字,不能作数。

待在书房里的每一秒钟都叫虞长安痛苦,他想写点有意思的东西出来,哪怕是一个大纲。他的脑子有时和纸一样空白,有时又如落地窗外的风景一样太过丰富使他抓不住重点。因此到了下午两点半左右,他便会盯着挂钟或电脑上的时间瞧,等着书房被叩响。那是很小的声音,分明应当引起房内人的注意,敲门人却像希望被忽视。可敲门声响起的那一瞬间虞长安就注意到了它,他说请进,用很大的嗓门,是生怕门外的那个人逃走了。

下午茶是虞长安唯一能放弃折磨自己的时间。鹿鸣将茶点放在虞长安书桌旁的小茶几上,再给玻璃水壶续上凉开水。鹿鸣倒水的时候想着,天气凉了,应该给虞先生换上保温瓶。于是第二天和茶点一起来的还有保温瓶。

鹿鸣放好茶点以后和以往一样准备离开,虞长安却叫住他:“鹿鸣。”

鹿鸣停下,转回身去看虞长安,说:“虞先生还有什么事?”

鹿鸣等待着虞长安的吩咐,他这时非常完全且彻底地扮演小仆人的角色。他知道现在的有钱人家和旧社会的有钱人家一样,喜欢当老爷和养仆人。但他不知道虞长安不喜欢这样。

两个人忽然陷入一种暧昧又奇怪的寂静之中。落地窗未关严实,一阵风吹进来,微微吹动鹿鸣的头发。虞长安甚至觉得他能看见鹿鸣脸上幼小柔软的茸毛。就是这个瞬间让虞长安想起老吴的提议,老吴充满沧桑感的声音和鹿鸣年轻的脸庞分别占据了虞长安的听觉和视觉——老吴说,不行了写点大尺度的小说吧;而鹿鸣的脸告诉虞长安,他可以是那个主角,大尺度小说的主角。

静了很长一段时间,鹿鸣依旧没有等到虞长安的吩咐。他只好开口,问需不需要把窗关上。

虞长安从一片混乱中回神。就在刚才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好几年没有生长过灵感的脑子中冒出了个头,他想抓住它,但是被鹿鸣给打断了。虞长安好似失了魂,他没听懂鹿鸣的问题却还是点头答应,然后看着鹿鸣走向落地窗去。鹿鸣身上的米黄色羊羔绒卫衣让他变成一头麑鹿,和窗外的景色相融。

鹿鸣又问虞长安需不需要拉上窗帘。拉不拉对虞长安来说都无所谓,但他希望鹿鸣能在这里多待一会儿,便说拉上吧。

窗帘卡在了半路。这是虞长安为了省钱买便宜窗帘杆的结果。鹿鸣伸长了胳膊拉扯,露出一小截腰。虞长安脱口而出:“你该多穿点。”

鹿鸣回头看虞长安,不知是否听见了这句话。他面带抱歉地对虞长安说:“虞先生……好像卡住了。”

虞长安起身走到鹿鸣身侧。他比鹿鸣高出十几厘米,感觉自己随随便便就能将鹿鸣牢牢圈住。虞长安扯扯窗帘,又向上抖一下,将卡住的部分解救出来。他低头对鹿鸣说:“好了。”

鹿鸣此时也正抬头看他,粉红水嫩的嘴唇自然微张,眼神里有些崇拜,更多的是羞涩。这时候应该有个吻的,这是虞长安一瞬间的想法。但他还有理智,他从鹿鸣身边退开,主动毁掉这个暧昧距离。“谢谢你。”虞长安说。

没头没尾又莫名其妙的道谢使鹿鸣红了脸,他很少接收到他人的谢意或歉意。他低头说不用谢,紧接又说那我走了,不打扰您了。

虞长安看着鹿鸣离开的背影,捉摸不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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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鸣的又一次脸红和惊慌失措。他都对我用了敬语,虞长安想。

虞北廉除了给虞长安留下了财产,还留下一堆画稿。画稿被装在两个大型纸箱里,重装书房的时候虞长安根本没有时间去翻看它们。

现在他有时间了。

在一个依旧没有灵感的下午,虞长安的视线落在了纸箱上。两个纸箱在书房里显得格格不入,虞长安盘算着应该找个地方将它们都烧掉或者卖掉,也许父亲的画稿也是值钱的。

他打开箱子,看见杂乱无章大大小小的本子和纸。画作内容也同样杂乱。其中一个本子由几十张纸装订而成,它的气质独特,虞长安形容不出它到底有什么气质,但他被它吸引,于是将它挑选了出来。

画册的内容是鹿鸣,每一张都是鹿鸣。多数是赤裸的鹿鸣,还有一些怀着孕的鹿鸣,甚至还有身着女装的鹿鸣。

虞长安从虞北廉的画稿里见到了另一个鹿鸣,是一丝不着的,连灵魂都是裸体的鹿鸣。

除了全身像,还有半身和局部。局部便是生殖器的局部。虞北廉在这些画的右下角统统都写“归途”。他把通往鹿鸣蜜地的过程形容为回家。

虞长安一阵反胃,下体却又感觉发涨。他不可抑制地回忆起虞北廉和鹿鸣做爱时发出的声音。原来鹿鸣最最私密的地方是这样的。

虞长安合上这个本子,将它锁进书桌最下面的抽屉。纸箱里剩下的所有画稿都被他仔细检查一遍,没再发现鹿鸣。他便封好箱子,打算明天就销毁掉它们。

两点四十的时候,鹿鸣又叩响了书房的门。虞长安还是用很大的声音应他。鹿鸣的手上依旧是点心和水果,对虞长安的态度也是一如既往。

虞长安看鹿鸣的眼神却有些变化,这变化很微小,鹿鸣是看不出来的。因此他如往常那样放下小盘子离开,虞长安叫住他。鹿鸣与虞长安对视,这一次却换成虞长安不敢看他。虞长安的思绪忽然间挤在一起,然后爆炸,这爆炸不仅让他脑中空白,也让他鲜见的红了耳朵。

“我想在这里摆张床。”虞长安说。这是不过脑子的一句话,莫名其妙地自己从嘴里溜了出来。

鹿鸣轻轻点头,他环视一圈书房,发现的确有足够的空间能摆放一张床。

虞长安继续说:“折叠床就行了,我偶尔睡个午觉。”

鹿鸣再次点头,他又将自己当做一个听话的小仆人:“我明天就去家具城帮您买。”

虞长安飘忽的视线终于因为这句话回到鹿鸣身上,他急匆匆解释自己并不是在使唤鹿鸣。“我是……跟你商量一下。”虞长安说。

鹿鸣又一次惊慌起来,他依旧不习惯虞长安同他“商量”些什么。他再一次用表情表达虞长安才是这个家的主人,他鹿鸣只不过寄人篱下。

气氛到此就有些尴尬。鹿鸣想走却不敢,虞长安想让鹿鸣走却不好意思赶人。幸而,小婴儿发出了啼哭,鹿鸣被自己的孩子救了一次,他说他一定是饿了。其实半小时前才喂过奶。

“饿”这个字让虞长安有了一串的联想。联想不外乎就是喂养小婴儿的乳房、乳头这些。一层联想后面接着更深一层的联想,包括了鹿鸣的肉体,其中以鹿鸣的蜜地为主。虞长安骂自己肮脏、下流,他对鹿鸣立刻产生深重的内疚,怎能意淫自己的“小妈”!

可是“小妈”的肉体和喘息呻吟反而因为虞长安的内疚在他脑中轰然出现,如海啸般将他瞬间包裹淹没。那些画稿帮虞长安搭建出一个更具象的场景——鹿鸣躺在大床上,他又白又瘦,几乎被深色的床单和身上的虞北廉吞没,虞北廉坚硬的阳具一点点顶开鹿鸣禁地的层层防守,鹿鸣呜咽一声落下眼泪。虞北廉足够温柔和体贴,鹿鸣没有流血,可这的确是他的第一次。他害怕虞北廉没看见应当出现的那滩血而赶他走,虞北廉却把他留下了。

这个夜晚虞长安靠着下午完成的对鹿鸣的幻想自渎。墙壁仿佛渗出了来自隔壁的鹿鸣的体温和哺乳期的淡淡奶腥味。虞长安在这样的幻想中释出白浊液体。射出的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蜷缩在母亲的子宫里,子宫很温暖,他很小。紧紧拥抱他的“子宫”属于谁他也不知道,颜如玉还是鹿鸣?

手被精液弄脏,虞长安却闭着双眼不愿睁开。他想在温暖中多待一会儿,并且他也没有勇气睁眼。一旦睁眼就要面对现实世界,对鹿鸣的愧疚便会升级。虞长安害怕自己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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