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就是花灯节,虽说县令的事还无丝毫头绪,可都已来了县城,自然要去街上凑凑热闹。
两人才吃过早饭,就有人来传话,说县令今日有公事要忙,特意安排了人,陪着他们出门。
林启看一眼面前站着的小厮,大约十八九岁,正是县令安排陪着他们外出的人,此时正垂首等着吩咐。
“我与夫郎出去走走,不习惯有人跟着,你不必去了。若是县令问起,就说是我的意思。”林启说道。
小厮闻言,连忙点头称是,退出去时,还微微抬头看了他一眼。
林大夫明明是乡下来的,衣着也十分朴素,可说话总有一种莫名的气势,让人下意识听从,倒像是久居上位似的。
林启看他闭上门出去,才上前取下何安然敷着眼睛的冷帕子,说道:“走吧,出去逛逛。”
昨夜哭得太久,何安然眼睛有些肿了,不好意思出门。林启便向下人讨要了些冰块,用帕子包着冷敷一会儿,现在看着好多了。
他们出去时,见县令府上客来客往,路上遇见的丫鬟、小厮皆步履匆匆,看得出今日确实忙碌。
两人从大门出去,转过街角后,就见听见锣鼓喧天,周遭的人们比肩继踵挤作一团,林启连忙将何安然护在怀里。
向前方看了一眼,才知道他俩正好碰到表演队伍。
队伍前面是两个系着红腰带的汉子推着锣鼓车边走边敲,身后还跟着穿彩色服饰的长队,一时看不清是做什么的。
林启见何安然垫着脚尖眺望,却仍被前面的脑袋挡的严严实实,急得左右探头,不由摇着头轻笑出声。
左右转头看了看,看到一处高台后,拉着人出来,还笑瞪他一眼,说道:“还觉得自己个子高吗?”
何安然不敢搭话,只讨好地笑了一下,仍旧回头往热闹处瞧。
“来,站这儿。”林启带他走至高台前,让他站上去。
何安然向高台后面看了一眼,发现身后是医馆,这高台正是他家的台阶,此时上面已经站了几个人,但并不拥挤。他站上去后,果然能看见长长的表演队伍了。
有穿着彩衣跳舞的,有戴着面具驱邪的,后方高出一截的,是踩高跷的……
他以往何曾见过这样的场景,看得聚精会神,觉得新奇时,还不忘指给林启看。
林启正顺着他的手指看前面打扮得凶神恶煞的大汉,突然就见何安然的身形摇晃一下,连忙一把抓住。
“啊,抱歉。”撞到何安然的年轻汉子伸手虚扶一下,见人站稳后,又连忙致歉。他方才站在何安然身边,要下来时,不慎撞到了何安然。
“无事。”何安然摆摆手,并没在意,又看前面的表演了。
林启却看着这人怔忪一下,见他进了医馆后,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待表演队伍走远后,身边的人群也随着队伍往前走,他们要在县城的几条路上绕一圈才算结束。
看何安然跳下高台,就要随着队伍离开,林启连忙拉住他的手,说道:“不去了,带你去看下大夫。”
“嗯?”何安然一脸诧异,以为林启仍担心他食量减半的事,连忙说道,“我真没生病。”
“让大夫给你调理一下。”林启说着话,眼睛却直直看着医馆的方向。走至门前,探头看见里面并无其他病人后,连忙拉着何安然进去了。
何安然一头雾水,但见他神色有异,便没有再问,随着他一同进去。
大约是过节的缘故,医馆今日有些冷清,就连干活儿的小伙计都少了许多。
方才撞到何安然的年轻汉子正是林启上次曾见过的医馆学徒,此时正坐在柜台后看医书。听见门口有人进来,小学徒抬头正要说话,就听安大夫先出声了。
“林大夫?”安大夫惊讶地叫道。
“安大夫,今日是您坐诊?”林启笑着问道,同时还摆摆手示意何安然坐在桌案前面。
“对,今日该我轮值。”安大夫回答道,看一眼何安然后,犹豫着问道,“这是?”
“是我夫郎,他有些体虚,劳您给他调理一下。”林启说道。
安大夫失笑,看林启的眼神有些好奇。
也不知这人到底算不算会医术,能医好危急的肺热病,却医不好自己的发热之症,现下连夫郎的体虚之症也得找别的大夫调理。
见何安然伸出手腕后,安大夫才收回思绪,三指搭上他的手腕,为他把脉。
林启左右转头,见医馆里话多的那个伙计并不在,遂开口问小学徒:“上次那个话多的伙计今日没来?”
小学徒一愣,转瞬后笑着摇头:“没来。”
他虽不记得他说的上次是哪次,可一说话多就猜到是谁了。
“哦,上次还是听你同他聊起吉夫郎家小公子得的是肺热病,我才敢去府上为小公子看病,因此得了不少酬劳,还想向你们二位道谢来着。”
小学徒一听,立马瞪大了眼睛,这才知道他竟是治好肺热病的大夫。他眼神立马有了几分敬意,可也有几分疑惑,看着何安然又看看他。
林启见他神色,就已知道他的想法,摇头笑着说道:“我不过是偶然得到治肺热病的药物,算不得正经大夫。”
“哦。”小学徒恍然大悟般点点头,眼中的敬意却没变,“那这也是您自己的机缘,不必谢我们二人的。”
林启一笑说道:“我是听你们说简郎成亲五年才得这一个19樱想起村里因不能生养而遭受打骂的妇人,所以才起了恻隐之心去试试n戳系焦真治好了,也算行善了。
小学徒立马一脸认同地说道:“是啊,即便是县城,这事也是常见的。不过吉夫郎出生名门,又与县令伉俪情深,倒是不会遭受打骂……”
“再是名门,夫家也是县令,难不成还不敢打骂他两句了?”未等小学徒说完,林启便打断他的话,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不知为何,小学徒突然对他有些不喜,眼中的敬意也没了,态度冷淡起来,说道:“自然不敢。吉夫郎父亲是华水洲知府,官职比吉县令高了好几级,吉府上下谁敢打骂他。”
说完,又觉自己这番话有些不妥,连忙说道:“当然,吉县令人品端正,上任后爱子如民,这样的人当然不会苛责夫郎。”说着话,眼睛还看一眼林启,仿佛在说县令可与你不同。